傅寒丘视线一直落在徐宴之身上。
这孩子他瞧着眼熟。
“王妃,这孩子不是世子吧?”
宋苑顿时敛去笑意,摇了摇头。
“眼下现在这山中地界不会太安全,有人偷兵符欲谋反,末将先将你们安全送回临川。”
“好,有劳傅将军了。”
他将身上带血的衣服利落的脱下,挽到腰间一系,将带血的一面藏到了里面。
现在是冬天他穿了较厚实,不至于脱了层外衣就挨冻。
“到了城中再细讲,现在你们先跟末将走。”
宋苑刚进屋抱起淼淼,只听竹林外一阵惨叫声。
片刻,呻吟声此起彼伏。
徐宴之同傅寒丘面面相觑。
宋苑闻声一惊:“还真有不长眼睛的,分不清树叶和竹叶的区别?我铺的那么明显。”
傅寒丘哑然失笑的小声道了一句:“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傅将军说什么?”
傅寒丘摇了摇头,目光落至宋苑的小腿处:“王妃的腿受伤了,由末将背着王妃下山去吧。”
情势较为焦灼宋苑没推托,将淼淼交给徐宴之抱着,四人绕出竹林。
他留在原处的那匹马还在,他将宋苑扶上马拉着马往西城方向去。
“宴之,把淼淼给我抱。”
徐宴之摇摇头,将怀中小童抱的更紧:“不用,我来就好,小郡主轻的很,即便再长大些也能抱动。”
徐宴之也察觉到这一路上傅寒丘都在看他,他抬头与之对视一眼:“傅将军有什么想问的不妨问,我自会言无不尽。”
傅寒丘没料想眼前小童性情如此直率,他微怔,旋即笑一声:“我还以为书中所写六岁能写诗成文的小童在现世并不存在,没料想到今日能遇到活灵活现的。你父母的尸身我遣人葬去了鹿内山脚一片桃林内。”
他拿出一方绢纸递给徐宴之:“这是地图,收好,每逢清明便可去祭拜。若是想念也可去看看,那的风景甚好。”
徐宴之伸手接过塞进衣束里,他眼睫微颤偷落了一滴泪下来,弯腰附之一礼:“谢谢傅将军的好意,这份恩我代爹娘铭记在心。”
“仅是举手之劳,不必在意。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我十几岁就在宫中见过祭司,可二十年来他相貌从未变过,这是为何?”
宋苑视线落在别处,徐宴之摇头。
“我只知道我们祖上是自北狄来的遗脉,至于我爹的事,他从未跟我说过,连祖上的技艺也不曾让我学。”
傅寒丘心有遗憾,但并未追问下去。
不过半个时辰,他们便到了城门。
“傅将军,城中已经安置好了。”
傅寒丘点了点头拉着马进了城。
“才两日,西城便重建的差不多了。”入目的景象让宋苑不由的发出谓叹:“傅将军做事当真如传闻中那般雷厉风行,以往就知傅将军治理一处有方,那扶西粮产一直居全国首位,傅将军的名号都传至江北那处了吧。”
“王妃过谦了,如今将你们寻到末将也可安心回去交差,末将有打算卸下在扶西的事务改去凉州,凉州离临川近,有事也方便末将回来。但此意能否得皇上批准,还需等待。”
“也好,到时我再为傅将军做一套衣裳,金甲子还是银甲子都能做,此次多谢傅将军了。”
择日,傅寒丘将寻到临川王妃的事情禀告了温宏哲,也连同黄德元盗取阴符的事。
温宏哲拍着案台,喝道:“镇安侯向来谨慎,怎么会如此粗心的将阴符落到贼人之手。朕才刚把虎符给他,连他自己都不知何时丢的,往后朕该如何信任他?”
傅寒丘一语不发的站在殿下,
向明这头刚进来一撩官袍跪在温宏哲面前,头贴着地。
如今他官至正一品,身穿麒麟蟒袍,本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但是如今丢失了半块兵符,向明瞬间感觉身上的衣服无比沉重,压的他心上惶恐。丢失兵符可不是小事,阳符同阴符合并可调集全国兵马,单是只有阴符也能召集十万兵马。
温宏哲坐在龙椅上一双黑得深不见底的瞳仁静静地注视着殿中跪着的人,浑身散发威严。
“朕前些日子,刚提你做正一品官,如今就给朕整出这种事情。”
“皇上,臣执符不利,落入奸贼之手,臣愿意受罚。”向明将头上的兜鍪取下放在地上。他已经做好贬职收封地的准备了。他得了消息就把家中老小送去了老家住,害怕触怒龙颜后一家子都要遭殃。
向明感受到了温宏哲凌厉的目光,天子的威压如千斤重,稍一懈力便会粉身碎骨。
殿中一片寂静,殿前烛光将殿下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朕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温宏哲捏捏眉心,他终是个心软的皇帝。说到底还是不舍得这些尽忠职守的老人。
温宏哲说道:“黄德元一事命大理寺立案追查,镇安侯既然是武将那便用你们的军法处置,杖责三十。”
“傅将军。”
傅寒丘撩袍单膝跪地说道:“末将在。”
“杖责之罚你做监管,不得有误。”
“末将遵旨。”
“你们退下吧。”
傅寒丘同向明并肩而出,一路上无言。皇上的意图怎么可猜,傅寒丘禀报皇上向明丢失虎符,杖责之罚也叫他看着。不免让傅寒丘心中有些愧疚,本应该是做了一件忠义之事,可是如今温宏哲这般做分明就是想看二人如何处理,不愧为天子心思果然深沉。
出了宫门向明叫住他:“这次多亏傅将军将兵符追回,要是让黄德元拿去作恶,本侯这命就保不住了。也谢将军奔走相告,不然本侯一直要被蒙在鼓里。”
看向明的反应傅寒丘不由得在心中苦笑,是他想多了。但是听向明说的话,傅寒丘有些疑惑:“侯爷不知道兵符丢失?”
向明点了点头说:“兵符本侯一直没有拿出过,藏的地方也不是一般人能找到的。今日宫人拿圣旨来府上时本侯很是疑惑,查看后才发现不知何时本侯手里的兵符变成了假的,仿的很像。只是拿手上的重量有些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