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崔建的这些心理欣宜并不知道,但现在她对崔建更加憎恨和厌恶了,原是因另件事引起的。春节前刚进腊月,那天她回三叉口崔建跟着也去了,崔建和她爹白算盘坐在前面院子里拉着话,白算盘边搓着麻绳边道:“估摸明或后儿林家就要来还钱了。”
“就是林家老爷子治断腿借的那钱?”崔建端起放在面前独凳上的茶叶水喝了一口,悠闲地问。
“可不是。听说林家这次耍了硬戗呢,为还账放了几大岭子树,今儿夜要弄到外朝坡上船,你想想树一卖,林二求(林老万)还不来还钱?”白算盘道。
崔建一愣怔,心想这可是个机会,但他脸上却装的极自然,问:“你听谁说的?可靠不?”
“咳,我去要账亲眼看到的,这还不实?”白算盘停了手里搓绳,看着他可心的女婿问:“你觉得林家在玩鬼把戏?”
“不会不会。”崔建端起茶杯连续喝了几口,边喝心里活动开了:“这丈人到瞧得起我呢,可他女儿却想着那个姓林的乌龟王八蛋,这一次我非要把林家这小子整的断了她的念想!”他站起来对丈人说出去走走就出了院子。白算盘抬起头疑疑似似把已走到院外的崔建后背看了好一会,心里一时的就有了蹊跷。
崔建下到门前的小河滩,迈过河中的列石,上到河对岸供销社后面的山上,掏出皮革厂给他配的随时带在身上显示身份的大哥大,拨着青山镇上林业派出所值班室电话,可是怎么拨也没声音,他猛想起这儿是山里,信号根本都传不进来,于是他在丈人家吃了午饭,就忙慌着只身回到了山外镇上,直接走进了林业派出所值班室,但他没有直接说出真名实姓,也没有说哪儿的人运树,原因是他怕这所里有林家的熟人,他前面走后面就去给林老万家通风报信,据他知道山里人卖树累禁不止,与这类事经常发生不无关系,出现这个现象又与行贿受贿成风不无关系,连他自己有事了就去行贿打通关节不是一个道理吗?所以他不能不防,他要让护林队在巡逻中把林青逮个正准,直接把林青关到监里去,因此报案就只说了林家大坪东边的外朝山水边这两晚有人运树。实际林家不单与镇上公安、林业单位里人无关系,就是其它什么单位里的人也无关系,纯粹的一个清水人家,崔建完全多虑了。
而欣宜却没一点儿觉察。几天后的一个傍黑,欣宜在娘家吃晚饭时扯起闲话,娘说她去河对面的供销社买盐,听林家大坪在那儿买东西的人说,几天前的夜里,林青家的树被护林队挡住收去了。欣宜听得心惊肉跳,痛心得当下饭都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