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踌躇着,没有动。
易嬷嬷这个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平日里教给主子的也都是些狐媚功夫,手里能拿的出手也都是损人根本的秘方。
赵嬷嬷是真心不愿意让梅昭仪再接触易嬷嬷了。
梅昭仪看了一眼赵嬷嬷的脸色,心下了然她的意思,安抚着说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可是这些日子也多亏了她手下的功夫,你往后也别再总是板着脸对着人家了!”
赵嬷嬷撇了撇嘴,到底还是应了声“是”。
安置好梅昭仪待会要穿的衣衫薄裙,又将她妆台上的胭脂水粉重新规制了一番,这才不放心的瞧了一眼梅昭仪。
见梅昭仪被那一桶热腾腾的水汽蒸得面色酡红,一双眸子隔着水雾也带着湿漉漉的潮意。
赵嬷嬷想了想,才慢慢的退出了屋子。
等到梅昭仪沐浴完,在梳妆镜前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易嬷嬷则端着热乎乎的汤药走了进来:
“娘娘,该喝药了!”
梅昭仪弯起一个和善温柔的笑意,双手接过汤药,轻轻用嘴唇试了试温度,不热不凉,刚刚好的温度。
“在这样的事情上,你总是最细致的!”
梅昭仪不由得笑着赞了一句,仰头一饮而下。
温热的汤药顺着喉舌滑到了腹部,暖和里带着一丝辛辣的味道在口齿之间弥漫开来,梅昭仪抿了抿味道:
“你在里头放了姜?”
“嗯,既然担了娘娘这一句称赞,怎么敢不在这些事上尽心呢?”
易嬷嬷抿唇笑了:
“今日风大夜凉,想必娘娘喝了姜汤暖暖身子不要着凉才好。娘娘放心,这姜片不会坏了汤药的效果的。”
梅昭仪点了点头:
“你有心了!”
易嬷嬷笑了笑,拿起一旁的干帕子为梅昭仪一下一下擦拭着头发。
梅昭仪镜中微微低垂着眼睑,沉默不语的易嬷嬷,轻声开口道:
“你上次对我说,你手上有一举怀胎的好方子,是吗?”
易嬷嬷手上的动作没有半分停滞,垂着眸子静静地说道:
“是有的,可是奴婢也说过了,这方子药性激烈,即便是怀身有孕,只怕也会损伤母体,娘娘当真要冒这样的风险?”
梅昭仪手指拨了拨妆台上的梳子,下定了决心说道:
“用吧!”
“是。”
易嬷嬷放下梅昭仪的头发,转身走到梅昭仪的身前,自袖子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张搁在妆台上。
梅昭仪打眼扫了一扫,一挑眉梢疑惑的问道:
“怎么?你是随身带着这样的东西?不怕被人搜罗出来?还是说……你料定了本宫今日找你来就是要这张方子的,刚才的话不过是试探?”
易嬷嬷倒也不惊慌,安静的脸色如常,甚至含了一缕抚慰人心的笑容:
“奴婢愚笨,却也猜到了几分娘娘要救小殿下的计划,娘娘的恩宠是自救,娘娘的身孕才是能向陛下开口为小殿下求情的关键。故而奴婢斗胆,将今日将这张方子塞在了袖子里献给娘娘!”
梅昭仪有些惊奇的看着易嬷嬷,似乎发现了她身上不为人知的长处:
“你很懂得察言观色,见微知着!”
易嬷嬷抿唇一笑,她这样危险的身份能在宫里混到这个位置,自然有她不能为常人所取代的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