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昭仪兀自呢喃了几句,最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
“去把易嬷嬷叫过来,我有事和她说!”
赵嬷嬷惊愕的顿住了手上的动作,抬头间面色变得有些苍白:
“娘娘,您是要……?”
梅昭仪的眸中含着一抹坚定的神色:
“瑶儿的事情拖不得了,去吧!”
赵嬷嬷低头应了一句“是”,跨出门的时候在梅昭仪看不到的地方飞快的抬手擦了一下眼角。
日子一日一日的过去了,姜若瑶被困在凤仪宫内还是没有半点消息。
甚至连每月逢九的晨会上,皇后娘娘也是一脸的疲惫的避而不谈,更别提已经数月没有露过面的皇帝了。
梅昭仪从一开始的心急如焚,也到后来的麻木冷漠,甚至还会叮嘱五皇子千万不要再和其他皇子起争执了。
不过,这些平静只是表面上的,梅昭仪没有一日放弃过打探姜若瑶的消息。
只可惜凤仪宫真是铁桶一般的,连半点金钱也递不进去,连半点消息也传不出来。
“娘娘,该吃药了!”
赵嬷嬷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从门外走了进来。
黑乎乎的汤汁浓稠如浆,热腾腾的水汽在上面蒸腾着,仿佛是岩浆上面撩拨的火焰。
梅昭仪闻言放下手里的针线,双手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深吸一口气一饮而尽。
紧锁的眉头和死死抿住的嘴唇暴露了这碗汤药如它表面一般品相极差的事实。
赵嬷嬷心疼的递上一枚浆果梅子,拍了拍梅昭仪的后背:
“娘娘,这药咱们已经喝了几个月了,要不就停了吧?”
梅昭仪抚着心口,等着口中的浆果梅子丝丝缕缕的甜味在口齿之间蔓延开来,然后摇了摇头:
“多喝一日的汤药,我就多一分的把握,事关瑶儿的安全,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好了,去拿一面镜子来给我,我瞧瞧今日的成效。”
赵嬷嬷心知劝不动她,只好叹了一口气,起身去梳妆台上拿了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递到梅昭仪的手里。
梅昭仪举起镜子左右转头看了看,只见镜中人眉目温婉如春水,一双眸子清凌凌如谷中溪水,澄澈透净,巴掌大的小脸皮肤白皙里透着微微的粉色,泛着莹润如玉的光泽。
许久,梅昭仪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放下了手中的铜镜:
“易嬷嬷的汤药苦是苦了点,这效果着实不错。”
赵嬷嬷在一旁也看得有些呆了,不由得感叹道:
“昭仪如今看着不像是生养了小殿下的人,倒是有点像奴婢认识的娘娘年轻的时候,二八年华,美得纯净不可方物。”
梅昭仪勾着唇角,眼眸却无意识的垂了下来,掩下一片又一片翻涌的乌色。
哪里有什么神似当年的豆蔻年华呢?久在深宫浸淫,受尽磋磨的那些年早就把她那点少女纯真消磨殆尽了,如今这副皮囊不过是打量着陛下的喜好一一勾勒而成的罢了。
不过,赵嬷嬷的这般反应,倒是让她要做的事情更有把握了些。
“娘娘,您都喝了这么久的药了,什么时候动手呢?”
赵嬷嬷觑着梅昭仪的神色,轻轻的问道。
梅昭仪掰着指头算了算日子,静静地摇了摇头:
“如今还不是时候,不过,应当也快了。”
赵嬷嬷见梅昭仪皱着眉心并不欲多言,抿了抿唇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