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嬷嬷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婕妤昨夜……昨夜如何?”
梅婕妤不咸不淡的抬了抬眼皮,淡淡的说道:
“如你所说的那样,拟态而非求神,陛下果然没有怀疑我是刻意模仿熙皇贵妃的样子,而是全身心的透过我去怀念他心中的那个故人。”
易嬷嬷唇角弯了弯,手下收拾的动作更加利落了些:
“婕妤的来历只要有心一查便知,与其处处都仿着熙皇贵妃当年的样子叫人生疑,还不如若隐若现更能让陛下心神被吸引。”
“即便有朝一日被人戳破了婕妤与皇贵妃的种种相似之处,也大可用婕妤曾在皇贵妃宫中伺候仰慕贵妃风姿搪塞过去。”
“嗯。”
梅婕妤阖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手里打着团扇的动作也慢慢的停了下来。
昨日到今晨,梅婕妤一副心神一直在高高的吊着,半刻也不敢松懈下来。
如今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这才慢慢的觉出了困意,竟说着话说着话就睡了过去。
易嬷嬷抬眼悄悄地瞧了一眼梅婕妤恬静的睡颜,自心底叹出一口气来。
手下的动作越发的麻利而轻柔的收拾了去,轻手轻脚的掩上门退了出去。
正撞上收拾好了皇帝赏赐的赵嬷嬷要往里头走,易嬷嬷一把拉住了她,朝着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的拉着人走了。
凤仪宫内,池嬷嬷听着底下打探消息的小内侍回的话,眉头慢慢的蹙了起来。
看着正坐在凤座上修剪花枝的皇后,池嬷嬷犹豫了半晌还是把话吞回了肚子里头。
皇后却是眼皮也没有抬一下,语气冷淡的说道:
“说吧,怎么了?”
池嬷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小步子挪到了皇后的面前,斟酌着说道:
“陛下的身边来人传话,说陛下今日下了朝又去陪着贞贵妃用早膳了。”
皇后斜斜的睨了池嬷嬷一眼:
“贞贵妃得陛下的喜欢,这种陪着她用早膳逛御花园本就是寻常事,也值得你这样欲言又止?”
“是。”
池嬷嬷咽了咽口水,声音更压低了回禀道:
“陛下偏宠贵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但今日却是有一桩稀奇事。”
“嗯?”
皇后这才来了两三分兴趣,抬起了那双极清极浅的眸子看向池嬷嬷。
池嬷嬷低垂下眼睛,不敢与皇后对视:
“昨夜陛下召幸了梅婕妤,今日早朝险些误了时辰。今日下了朝虽去了贞贵妃那里用早膳,可却叫人给梅婕妤送了好些赏赐,还有早膳。”
咔嚓——
一声清脆的剪刀声响起,皇后手中落下了一枝开得极盛的芍药花。
池嬷嬷胆颤心惊的将口中那句“还是陛下身边极得脸的辛内侍亲自去内务司吩咐了送去的”,咽了咽口水,惋惜的看向那株花。
皇后眉毛冷冷的蹙起,随手将花枝丢在了地上:
“倒是本宫小瞧了她,原以为她小心谨慎了这么多年,和那些狐媚子不一样呢!”
那枝芍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因为剧烈的受力而花瓣脱落,无辜的散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