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一察觉不到,他嘴一直在动,也不知心诚不诚,只是言语过快,双手用力并紧,倒有些自我惩戒的意味了。
方丈就在不远处看着,怎能不明白。
不是不动情,原是时候未到,人未来,而今时机成熟,这便算不得劫了。
大千世界,包容万物,诸念由心起,心不得净,妄念断不了,入不得梵境,不能成佛啊。
商姝已挪到了未央宫,她还是在写,不过研磨收卷的人换成了盼茵。
盼茵也是极有分寸的,不窥看,目不斜视,研了磨,就低头跪坐在一旁,等累积的卷多了,才走过去,将卷摊开。
分明是抄写经书,但商姝身边并无佛经,她洋洋洒洒挥笔写着。
团子看着纸上的黑字都要晕了,它什么都不懂,将凉茶喝了再喝,最后窝在商姝的腿上,沉沉的睡过去。
夜深了,商姝依旧没有放笔的意思,面上也不见一丝倦怠。
盼茵毕恭毕敬的跪着,暗自在心中佩服她。
陛下不愧是一国之君,天下之主,写经书这等事,要是由她来,腕子怕是早疼了,只恨再也不要见笔墨纸砚。
一沓纸落下来,盼茵又走过去铺开。
团子早已熟睡,商姝沾了无数次墨。
相国寺内,纯一回到禅房依旧跪在佛堂,只不过这次,他将商姝赠予的东西全拿了出来,挑了件短衫铺在地上垫着,自己则看着佛像诵经。
寺堂内,不过半天功夫,他已将这半年来看的佛经反复背诵,现在又从入门时读的经义开始背读。
心湖倒是不再涌动,不过也算不得静心,只是佛经读的快了,也再无心思想其他。
又或者,安抚人心的并不是大慈大悲宽广无边的佛祖,而是那牵系着他心、摆在面前的物的主人。
今夜的他不再汗流满面,连背也是干的。
月快要沉下天边,盼茵着实是没想到商姝熬了一宿,地上早铺了许多书页。
“陛下,也不可太过操劳,休息一会儿吧?”她纠结了片刻,斟酌着字词说。
“不必”
商姝并不困倦,她流畅的写着,握着毛笔的白皙手指上也不见半点红印。
盼茵再不敢多言,只派守在殿外的宫女去烧茶,等茶送来了,放的温热才递到了商姝身边。
商姝接过一口喝了,揉了揉窝在膝间的团子,沾了墨水继续。
盼茵忙去摊那垂在地上摞起来的纸。
天亮了。
听着钟鼓声,纯一睁开眼睛,将地上放着的所有物件仔细的收起来,换了衣服,出去。
商姝才收了手,纸上的墨迹已干了,她亲自将书页从开头卷起,放于桌案上。
盼茵也是一宿不敢闭眼,看商姝依旧精神无比,只有震惊叹服。
她遣了外头的宫女进来,取了新的吉服,伺候商姝穿衣梳洗。
商姝坐于鸾镜之前,由着宫女挽发。
与此同时,纯一已到了莲池,还是那个偏僻的池子。
他褪去一身干净僧袍,特意绕开了昨日所处的地方,入水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