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使秦后,赵政答应了他的诉求,没有诛杀赵王何,将之贬到了代郡一座小城。
如今借由荆轲意欲作乱一事,赵政剥夺了赵王何的封地,将之贬为庶人,流放乐浪郡,去与蛮夷为伴。
随后,赵政乘上马车,一路向北,前往雁门。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一往北走,天高地阔好似无边。孤零零的车队沿着直道一路北上,不日便能遥遥看到长城。
待得车队靠近,马车停下,城墙下的将士尽皆跪倒在地。
赵政走出马车,立在前头,目光扫过。
一丝不易察觉的蹙眉动作闪过。
“蒙恬呢?”后边的赵高当即尖着嗓子高声质问。
下方的黄忠闻言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回答:
“蒙将军率军北出追击鲜卑残部,尚未归还!”
“嗯?!——”
赵高目光微狭,盯着黄忠,阴恻恻道:“怎么,蒙将军不知道大王今日会抵达长城吗?”
黄忠只觉被毒蛇盯上,低着头道:“蒙将军原本只是去阴山长城视察,结果突然接到鲜卑叩关之事,不得已出塞,还望大王谅解!”
新的秦长城因为抵达阴山,因此又被称为阴山长城。
至于鲜卑部落,在蒙受冬日灾难,秦军打击之后,零落分散。少部分人为了活下去,不得不铤而走险。
赵政负手,目光淡淡从一众将士身上扫过。
此刻,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回应,想知道他会如何处理蒙恬的怠慢之罪。
稍微处理不好,恐怕就会让北疆众将士寒心。
可不处理,又会让有心之人记下,暗藏祸心。
“无妨,”
赵政淡淡说道,“本来寡人便想去阴山长城看看,那就让蒙恬在阴山等候寡人便是!”
一句话,让下方跪着的人松了口气。
这话里透出的信息是,赵政仍然信任蒙恬。如果不是信任蒙恬在北方御敌的成效,赵政怎么敢轻易出塞。
但另一面,这也是在告诉北疆将士,若是阴山还见不到蒙恬,就别怪天子一怒了。
车队再次启程。
穿过长城,碾过逶迤的草场,一路向北。黄忠和辛弃疾分别携数百骑护送。
河套草原,还是有不少北方的秦人和少数归降的游牧民在其间放牧。偌大的草场,只供给给他们,堪称奢侈。
听闻北上的车队是秦王赵政的马车,游牧民转眼逃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牛羊在草场上悠闲自在地吃食。
距离阴山长城还有数里,一队骑兵便火速南下,中途迎上车队。
带头骑士翻身下马,跪在马车旁,大声道:
“臣蒙恬,未能远迎王驾,罪该万死!”
“起来吧!”
赵政冷淡低沉的声音从车内传来,听不出悲喜。
蒙恬等人起身,也加入车队之中。
一路来到阴山。
长城军团早已整备完毕,等候在长城之下。
马车方一停下,数千人整齐划一,如风吹过麦田依次跪倒。
“长城军团恭迎大王圣驾!”洪亮辽阔的声音响彻四方。
马车帘子掀开。
赵高率先走出来。他一跃跳下马车,拍了拍手。片刻,后方的马车夫赶着马车赶上前来。
赵高上前,陡然掀开马车上遮挡的毡布。
下方一套套明亮崭新的铠甲露出真容。
赵高从中取出一套铠甲,高高举起,朗声道:
“北方酷寒,大王深知诸位将士的辛苦。此番北上,为诸君带来崭新打造的铠甲五千副。余下的铠甲武器,将会陆陆续续运往北方!”
一句话,让原本低着头的长城军团抬起头来。
崭新的铠甲在阳光下粼粼泛光。
不少人的眼眶不觉湿润。
北方苦寒,最苦的是无人理解。就算将士有为国戍边,战死沙场的想法,缺衣少粮,兵甲腐朽,又能如何?
赵政这才掀开帘子,缓缓走出马车。
“起来吧!”
赵政扫过长城军团,吩咐道。
铠甲碰击,簌簌作响。
赵政从一张张坚毅地面庞扫过,朗声道:“将士们,辛苦你们了!”
“砰,砰,砰!”
回应赵政的,是整齐划一的拍打盾牌,跺脚,击打胸膛的声音。
长城军团齐声道:“职责所系,不敢言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