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子龙的顽强抵抗下,日军奇袭西门的行动被整整迟滞了20分钟。事已至此,他们的意图已经宣告破产,完全没有必要再打下去了。
可是,即便失去了原有的意义,日军也依然继续着进攻。这不是为了战术目的,纯粹是为了报复——妨碍到他们的人必须死,这就是所谓的雪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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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小队的全体成员,个个发着血誓毒誓要让赵子龙以命相偿。他们不再遵守原本的战术常识,在确定赵子龙的位置后,直接全体一压而上。
如此打法,人员密度、火力密度都远超操典规定,可是日军并不在乎这些。当然,他们的做法也的确很有成效,赵子龙刚与他们打了个照面,当场就被压在了生死线上。
步枪弹、轻重机枪弹,有如狂风暴雨般撕扯着掩体。赵子龙蜷缩在掩体后面,尽管有枪在手,却根本无从还击。一发榴弹在不远处爆炸,听到爆炸声他顿时心头一紧。
赵子龙很茫然,他清楚等第二发榴弹打下来自己就会没命的,所以第一发榴弹是真正的“阎王爷在向自己招手”。虽说死亡没有什么可怕的,但是如此不可抗拒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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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赵子龙已经准备接受死亡的千钧一发之际,伴随一阵半自动步枪连续开火的枪声,日军小队的掷弹筒手、轻重机枪手及副射手、士官还有军官,依次暴毙倒下。直到枪声停止,该日军小队事实上已经覆灭,仅有几名下等兵幸存。
突如其来的死亡收割令日本兵们傻了眼,幸存者屁滚尿流的逃之夭夭,甚至都顾不上负伤倒地的同伴。
死亡的威胁没有了,赵子龙很幸运的捡回了自己的命。面对倒地呻吟的日军,他当即据枪指向打算补枪,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却制止了他。
“子龙,住手!”独狼提着一支装有20发弹匣的半自动步枪走上来说。
赵子龙瞥了一眼独狼,严肃的警告道:“这些小鬼子死硬死硬的,你留他一口气,说不定就会害你送命。”
独狼不以为然的说:“我知道,可是眼下没那个必要。逃命要紧,懂?”
“防线的缺口填上了?”
“填上了,黄显声亲自带队补的缺,是中央银行的部队。”
赵子龙咬了咬牙,极不甘心的说:“也就是说,撤退已经开始了,是吧?”
“是的,没错。整个过程井然有序,没什么可担心的。”
赵子龙放下枪,悲愤不已的说:“我真不敢相信,我们竟然就这样把奉天送给了鬼子。”
独狼催促道:“赶紧撤吧,以后你有的是时间发表感慨。”
赵子龙不语,默默的跟着独狼踏上撤离之路。
【奉天,西门—皇姑屯火车站一线道路】
吉普车上,赵子龙面如死灰的看着被战火荼毒的城市,以及争先逃命的百姓。虽说军方的撤退大体上竟然有序,可是由于混杂了百姓多少都显得混乱。
一路上,不堪入目的军民冲突时有发生,甚至存在鸣枪示警的情况。甚至,赵子龙还看到了自己的同学,他们浑身血迹斑斑,脸上写满了无助。
赵子龙很想帮助这些同学,可是他无能为力。因为带着他们是泥菩萨过江,不同的认知水平将他与他们割裂,无法一起共赴眼前的国难。
独狼坐在赵子龙身旁,仔细打量着他全身上下,非常好奇的问道:“子龙,来根烟不?”
赵子龙否决道:“不来,伤肺子。”
独狼劝告道:“今后可不像往日了,你不用再为那些训练指标顾虑自己心肺怎样怎样。想抽你就抽,是伤肺,可是子弹伤肺远比抽烟伤肺来得更快,你爹就是这么没的。”
赵子龙神情凝重的说:“和平的时候束手束脚,这打起仗来反倒是解放了——真是离谱!”
“对于个人来说,和平时期的压力跟战时是比不了的。每时每刻都要经受身心上的摧残,你不找个泄压途经,迟早会扛不住的。”独狼非常认真的说:“我可不希望哪天看到你为了泄压去犯罪。”
“我一直老老实实的,能犯什么罪?”
“正因为你老实,所以我才担心。打仗,心里越干净就越容易出问题,到点了奸淫烧杀什么都可能做得出来。”
“所以,这就是你们烟酒不断的理由?”
“烟和酒,是打仗时候的必需品,跟粮食弹药同等重要。”
赵子龙无奈的说:“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给你个面子抽一根,给我点上!”
随即独狼点了两根烟,一根自己抽,另一根塞在了赵子龙的嘴里。
赵子龙仅仅吸了一口,顷刻间泪流不止。
看到赵子龙流泪,独狼并未打算说什么,但是赵子龙却先辩解道:“别误会,我这是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