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一刀把话说得如此委婉,就是要让她明白,就算五姨娘生了个儿子,她也不会有任何利益上的冲突。
现在想来,的确是这样。
这些年来,大夫人掌管着罗家的家业,没有一个是嫡母的私生子,以大夫人的聪慧和能力,这些家业,早就被大夫人用来做嫁妆了。而且,嫡子要承担祭天的责任,通常都会得到更多的祭天田地,以大夫人的性子,罗振声能得到的田地也不多。
当初她大婚之日,永平侯府送来的礼物就是三百两,再加上徐家人送来的礼物,加起来也超过了五百两。
这点钱,他们未必看得上。
“一刀姑奶奶所言极是。既然老大都不在意,那就不用担心了。”
与智者交谈并不困难。
两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了笑容。
四奶奶想起释一刀今日的所作所为,再想想她的身份,她不会去讨好,但也不会去招惹她。她干脆把话说得很明白:“五姨太少管事儿,家里的一切都是六姨在管。如今五姑姑有六姑姑帮忙照顾,你就不用担心了!”
言下之意,就算出了什么问题,那也是六姑姑自己的想法,跟五姑姑无关。
释一刀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六姨娘的战斗经验很丰富。以前她既要对付大夫人,又要对付四夫人,还得抽空看着五夫人,只要四夫人不插手,三夫人这样只会巴结大夫人,仗着自己的权势,才能在罗家站稳脚跟的三夫人,哪里是她的对手。她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是啊。”她对四奶奶挤眉弄眼,“咱们二婶脾气好,没了六婶帮忙,我怎么放心。”
释一刀没有丝毫迟疑,立即将矛头指向了六姨。
让三夫人和六夫人切磋切磋。没准还能让她早点明白自己跟五娘之间的差别,好让五娘知难而退呢……这不是明摆着把五娘往自己怀里揽么?
四奶奶却捂着衣襟,在那里哈哈大笑。
五娘对她一直不屑一顾,对自己的亲嫂嫂也毫不手软,说得直白一点,就是见罗振声没什么能力,又有举人做媳妇,将来前途一片光明,只有罗振声求着她,而不是她求着罗振声。这样的话,就让自己扶持的三房夫人,跟得到释一刀扶持的六房夫人,来个你死我活吧。三夫人胜了,自己和现在也没什么区别,毕竟这对母女都看不起自己。但如果他败了,罗振声就没了五娘和三姨太这个幕后主使,对他也就安分多了。当然,她也乐得装傻充愣。
二人带着各自的想法,走进了五房。
六姑姑正在伺候五姑姑用早餐,看到释一刀与四姑姑一同到来,不由得大吃一惊。
她也没有料到,释一刀能够说服太夫人和永平侯放自己回去。
她脸上的笑容比起昨日来,多了几分殷勤:“一刀姑奶奶,您用过晚膳了吗?五妹妹正端着一碗稀饭吃着。一刀姑奶奶,你想喝一碗吗?这是我早上起床后亲自做的。”
他对四奶奶道:“四奶奶好不容易来了,你先坐下休息吧。”
五姨娘一见释一刀,也是吃了一惊:“大小姐,您怎么在这儿?你自己去,还是跟着侯爷去?”
“我孤身一人,带着几个小家伙,去拜年。侯爷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释一刀一边应着,一边把五姨娘扶起来:“昨日侯爷回来后,就把你怀孕的事情告诉了太夫人。老夫人说,给自己的夫家添点丁也好。他还专门打了二十两的赏银,要我给你送去。侯爷给我准备了一些药材和尺子,让我送过去。我把这些东西都给了杭夫人。”
五姨娘听见这话,就放心了,又转过身来,对着四祖母道:“四祖母,您快坐下吧。”
四奶奶看着六姨太大声地向她问好,可是她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心里明白她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但想到罗振声是三姨娘所生,释一刀特意来探望五姨娘,他就不好多留了。当下笑着向五姨娘、六姨娘告辞,就离开了。
话说到这份上,到底会如何,还是两说。
释一刀也不挽留,笑嘻嘻的把五姨太扶到了床上:“你也该好好休息了!”
五姨娘应了一声,便上了榻。
六婶说完,就找了个借口,要去厨房洗碗,给两人一个单独的地方。
释一刀低声对五姨娘道:“你和六姨娘是一房的姐妹,十二姐也是我从小在一房里养大的,你知道吗?”六姨娘也是个精明强干的人,你若有事,尽管吩咐她便是。”
五姨娘深知六姨娘的厉害,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释一刀看出了五姨娘对六姨娘的不信任,以五姨娘的性子,如果她说这是在给六姨娘搔痒,五姨娘绝对不会同意她用十二娘来换。五姑母也不好告诉她实情,就胡诌道:“六姑母要给十二妹妹存嫁妆,我也同意给她出一份力……”
五姨娘虽然是自己人,但她还是相信了这个道理。
她点了点头,随即又为释一刀担忧起来:“这钱可不少?别太为难自己了!”
“我好歹也是永平侯的正妻,这些银子我都出得起。”剩下的交给我吧!”
又聊了会天,五姨娘才催促道:“那两个公子都还在主院呢!”
释一刀看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又叮嘱了一些“要注意身子”的话语,这才往主屋走去。
六姨娘忍不住叹了口气:“五妹妹总算是熬过了这一关,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她不甘心,这话说的有些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