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轩与那黑衣少女一同跃入江中后,体力消耗大半,才敢浮上水面。
他凭着熟练的水性,拼命朝江心游去,湍急的水流卷着他俩往下游奔腾着……
这条江怕是有几百米宽,现在自己有伤在身,怕是再好的水性,也要葬身鱼腹了。
左轩抬头,见这江中貌似有很多沙洲绿渚。
心中大喜:运气好这江水或许能载二人至某一处,这没准就还有一线生机。
上天总算没有置左轩于死地,果然,江水将二人冲到了一个半条江宽,近十里长的天然绿渚上。
左轩躺在岸边的沙滩上,任凭江水拍打脸颊,已经没了一丝动弹的力气。
旁边躺着的,是那黑衣女子,没一点动静,看来是死透了。
不知过了多久,左轩总算恢复了些体力。
他心中纳闷:自己平日里跑步跑累,乏力得能够睡上一整天,今日累成这个狗样,竟然还恢复得这么快,真是神奇。
侧身见沙滩上躺着纹丝不动的小黑,左轩心中来气:“要不是小爷我命硬,真要给你这丫头片子垫背了。”
然而未见一丝回应。
左轩伸手探了探,尚有气息。
竟然还没死?
看来命硬之人也不止我一个。
不过要是将她扔在这沙滩上不管,不毒死,也会冻死。
出于怜香惜玉的心态,左轩还是决定暂时做个以德报怨之人算了,毕竟自己也犯不着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太多。
于是他抱起那黑衣少女冲到了绿渚边缘的一片草地上。
然而用力过猛,耗费体力太多。
他放下那少女,瘫软在草地上,仰望着湛蓝的天空,长长吁了口气,江水渗透了他的衣服,寒风穿透他的骨髓。
得赶紧生一堆火才行,左轩这样想着,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了衣袖的口袋,触到了一个梆硬的物件,掏出一看,却是这几天为了缓解无聊而自制的一只小陶笛。
左轩本不是一个对音律很感兴趣的人,奈何生长在家家户户种竹子,左街右坊制笛箫的湘西。从小耳濡目染,竟然也学会了吹笛奏箫。
只是现在左轩哪有心思把玩这破玩意,于是顺势将那陶笛塞了进去。才发现自己所处的这个时代,引火也是一件相当艰难的事。
约摸休息了十来分钟,左轩才静下心来,查看侧躺在身旁的黑衣少女的状况。
那少女一身乌黑的罗衫已被江水浸透,将那袅娜的身段,玲珑的曲线尽数展露在左轩的眼前:颈项的皮肤洁白如凝脂,吹弹可破,香肩若削成一般玲珑有致。
左轩吞了一口口水,轻轻揭去那一抹黛色面纱,一张绝世的秀靥映入眼帘,清雅如同夏日的荷花;温润的眼睛宁静柔和,像静谧的幽谷,无波无澜;挺拔的鼻梁,纤巧绰约。唯独那轻抿的唇绛,已没了丝毫血色。
左轩眼光落在了那还在渗着青黑色血丝的肩胛上,感觉这疤口,这血块,这中毒的状态都似曾相识。
他细细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猛然一拍脑袋,惊叫一声:“是糖毒!”
糖毒是湘西苗族常见的毒药,色泽有红糖色和黑褐色,成分复杂,是混合型的毒药,毒性很强,若没有解药,四到五个时辰便死亡。
不过糖毒种类虽多,解药却是统一的,调制这糖毒解药的方法也并不难,左轩小时候经常厮混在苗寨,对这解药调制方法自然也熟悉的很。
调制方法虽简单,然而这茫茫沙渚,却如何去寻找所需的苗药药材?
难道这“小黑”就要殒命于此了?真可惜了这张绝色脸蛋!
“轰隆隆——”刚刚还是万里无云的天空,竟突然间响起了闷雷。
左轩抬头看看天空,只见自己早上下来的那座山那头,一片片诡谲的乌云正气势冲冲地往绿渚这边压来。
暴风雨就要来临了。
他望着那还在昏迷中的黑衣少女,喃喃自语道:“你这条小命,得看天收不收了!”
左轩说完,双臂横抱着黑衣少女,强忍着伤痛站立了起来,刚要动身往绿渚中间迈步子,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之前左轩没有留意,这长达十里的绿渚,竟然是被漫山遍野的醉芙蓉花所占据着。那枝头的花儿千姿百态,有的刚刚展开两三片花瓣,有的是快要张开花瓣的花骨朵儿,饱胀得马上要破裂似的,有的花瓣全展开了,露出了嫩黄色的花蕊。
放眼望去,朵朵婀娜的醉芙蓉,耀眼迷人,犹如千万名风华正茂的少女,穿着粉红色的衣裙,亭亭玉立,在那连绵不断的花海中翩翩起舞,令人神往。
左轩楞了一小会,再无心欣赏这美景,只想着赶紧在那暴风雨到来之前找个落脚之地,生一堆火,然后到这花海去碰碰运气,看能否寻找调制糖毒解药的药材。
不知不觉,左轩抱着昏迷的黑衣少女已踏入了那仿若人间仙境般的花林之中。
他一边走一边念叨:“看上去瘦不拉几,抱着却死沉死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