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彷徨着,哭泣着,痛苦地像是失去了所有。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姐姐···”
原来他真正想要的那人早就在一开始便给他了,只是自己太过固执地去追求记忆中的那固定形式,所以才彻彻底底地忽略了它。
但是他明白的太晚了,晚到那人都不愿意继续等他了。
“其实,这也不完全是你的错,”沃尔德思索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出声道,“如果不是祭献魔阵,大人她也是活不久的。”
他看着少年先是错愕,最后不知想起了什么变得苍白的脸,残忍道:“巫师的血可以治愈一切,但代价却是他们也会随之衰弱,直至死亡。”
巫师之前已经遭遇了太多磨难了,寿命本就没几年了。
要不是心存那抹执念,怕早就挺不过去,早早地去了。
而祈愿过后,又将全部的血液都留给了他。
“这样啊。”
希尔沉默了好一会儿,忽地笑了。
他慢慢地挺直了身子,也松开了紧握着的手。
身侧垂放着的小指被人轻轻拉扯了一下,他侧头,看见了一条刚满月不久的人鱼。
孩子的眼里还带着泪,但她不知道从哪里鼓起的勇气,将手上的奶糖递给了少年,哭久了的嗓子里发出一声略带沙哑的小奶音:“哥哥,不哭,吃糖···”
她异常认真地将奶糖放在对方的手心中,老实在在地道:“姐姐说了,吃了糖一切烦恼就都没有了!”
不远处,一条漂亮的雌性人鱼游了过来,紧张地站在孩子的面前,一副豁出去了的模样。
就在大家以为少年会动手的时候,希尔却只是漠然地将糖还给了孩子。
他并没有收下孩子的糖,而是转身走向了神台。
儿时,他曾在脑海里幻想了一遍又一遍糖的味道,努力了那么久,如今却是如此轻易地便得到了。
还是在一个孩子的手中。
他一步一步地迈步,向高台走去,在阶梯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他似乎可以理解姐姐为什么会做出个这个选择了。
这个世界,原来并非全是黑色的。
如果都毁去了,参杂在其中的那几分白也便消失了。
至少,不会再有那会给他糖的孩子了。
“姐姐···”
希尔又踉跄着向前迈了几步,终究是坚持不住了。
他毕竟只是个实验体,身体里的那股力量是别人硬塞给他的,当坚持着的理由不在了,他也便没必要继续坚守了。
只是。
他伸出手,在恍惚的视线中慢慢地向前伸出了手。
他又想起了记忆中他们第一次相见的场景。
少女高傲地,居高临下地瞧着他笑,像极了摆在神台上的女神像,尊贵又漂亮。
只可惜,他到死都无法触碰到那尊女神像。
浑浊的眼珠麻木地转了转,最后留恋地再次看了一眼那摆在上方的女神像,其的主人便永远地跌入了黑暗,不再醒来。
沃尔德看着倒在阶梯上的人鱼,又看了一眼摆在神台上的少女的棺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曾嫉妒过对方曾拥有过那人全部的爱,但又为那人的爱而感到恐惧。
他还曾记得,在那天夜晚对话结束之后,巫师突然唤住了他。
“如果哪一天我离开了这个世界,请你帮我将这些话传递给他。”
少女站在原地,虚弱却仍旧执着。
“我认定的事是无论如何也要做到的,而我认定的人,哪怕是死,也是要纠缠在一块儿的。这天下若是个个都是不求回报的好心人,恐怕也将变得寡然无味了。”
夜明珠幽暗的光晕下,她笑得洒脱又自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