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才待了一个时辰不到，可抬眼时，天际居然已隐现天光。
她将武判官放在肩头，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过了照壁，走出山门。
殿内。
城隍爷扒拉在门上踮着脚看，好一会儿，猛地转身，坐回那蒲团上，抬手招呼两边，“都来！御贡的好东西！好吃得很！”
两边立守的日巡夜查皂隶立时现出身影，争相围了过来，各自抢了糕点塞进嘴里，还有的要去抢那酒盏，却被城隍先一步拿在手里。
几个皂隶看得眼热，又不敢抢，只蹲在一边啃着点心问。
“大人，您找金哥银哥去将文哥招回来不就完事了？怎地还要那谢小丫头出手啊？”
“是呀是呀！文哥那性子，谢丫头不定能压得住哦！”
城隍将那酒倒进口中，舒坦地呼出一口气，白了几个属下一眼。
“老文当年做鬼差走的路子跟咱们不同，十八层地狱走一遭，给你们哪个能受得住？”
几个鬼差对视一眼，皆摇了摇头，很有几分惧畏。
他们能做鬼差的，都是前几世积攒了不少的阴德，天道给了机缘，这才能脱离红尘苦楚自在逍遥。
就连城隍老爷，那也是当年舍身救下一城百姓，到了阴间受了差使，历练好些年才坐到如今的一城之守的位置。
可凡人若无阴德庇护天道机缘，想脱离投胎轮回之苦，便只有在十八层地狱各层极刑走一遭。其中所受之痛之苦之可怕，难以言表。
故而如今的这位文判官当职城隍座下第一差使，无人置喙。
城隍撇撇嘴，“给我，我也撑不住。可他，一个凡人之魂，硬生生挺住了。他说，是为断红尘。我却不信。”
一个皂隶好奇地问：“那您觉得是为何啊？这样的狠劲，算得上是执念了吧？”
“执不执念我不知晓，不过么，红尘人心，最放不下的，不过就两种。”
一众皂隶都朝中间提着酒壶的小女童看。
祂又往口中灌了一大口酒，咂了砸嘴，才说道：“爱，或恨。”
“哦……”一众皂隶恍然大悟，露出佩服的神情。
又一个问：“那大人您觉得，文哥这一遭，是爱或者恨？”
城隍摇头晃脑，“是爱是恨，我管不着。总归是老文的红尘未了，我插手不了红尘事，只能借那小丫头的手去替他了结这一桩俗务。至于最后是何结果，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夜查双手捧着糕点蹲在旁边，一起点了点头。
日巡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靠在夜查身上，问：“大人，您干涉不了红尘事，可您动动手就能召文哥回来啊……唔唔！”
被夜查一个糕点直接塞住了嘴！
一众皂隶皆缩了缩脑袋！
城隍拎着酒壶的手僵了僵——祂能承认是祂奈何不了这小兔崽子么！
夜查白了这个没脑子的日巡一眼，笑着转移话锋。
“不过说起来，灵虚门下这谢小丫头真聪明哪！瞧见文哥不见了，就知晓咱们遇着麻烦了。明明可以用这个来要挟咱们，却把话说得漂漂亮亮，一副求着要给大人办事儿的模样，是个有眼力劲的！”
“……”
“……”
城隍爷捏着酒壶的小手紧了紧。
谢安安那是求着给自己办事儿么？她就差没直接把威胁摆在面上了！
一众皂隶齐齐内心呐喊——最没眼力劲的就是你俩大傻子！快闭嘴吧！
战战兢兢地看向城隍爷那张越来越黑的小脸。
忽而。
“哐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