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徵闻言后侧首看向应承晦,她面色平静的问他道:“你来台县已有月余,是否已经收到江岐县传来的消息,知道高镜贺和高夫人被人掳走的事?你应该猜得到这事是谁做的,对吗?”
应承晦垂在身侧的手一点一点攥紧,他极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去拥抱面前这个柔弱女子的冲动。
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连靠近她的资格都没有,所以只能语气低沉道:“他们也是咎由自取罢了。”
商徵长长的羽睫轻轻闪动,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自己也许和面前的这个男子之间真的有某种化不开的缘分。
她也没来由的想对他袒露心声,于是她缓声说道:“应承晦,我不是阳芜县的商家的大小姐,我以前叫阿茶,原本是江岐县黄泥镇附近村庄上的农家女子,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继父卖入高家成了高家的婢女。至于我为什么会从高家消失的事想必你也暗中打探过吧?我离开高家后就改名换姓,你我之前在牛邙山相遇,想必你也应该猜得出我现在的身份。”
应承晦呼吸一滞,他虽早就料到所谓的商徵小姐就是高家之前的那位婢女阿茶,可是现在听到她亲口承认她的身份,应承晦的内心还是觉得十分沉痛。
怜惜、愧疚和隐忍的爱意一起袭上他的心头,这种感觉让他痛苦的几乎不能呼吸。
“对不起。”应承晦不敢看她的眼睛,他微微垂首后低声说道。
商徵闻言后却勾唇一笑,继续说道:“七年前我遭遇那些事的时候,你我还并不相识,你为何要向我道歉?你是在替高镜贺和应姝向我说的对不起吗?”
见她故作轻松的模样,应承晦的心愈加疼痛。
他喉结无声滚动,睫毛轻颤,他的指尖深埋进掌心,险些掐出血来。
“不管是高家还是应家,他们都曾伤害过姑娘你,我的身份又哪里能撇得开关系。”
“应承晦,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你是个好人,但是……”
商徵没有继续说下去,可应承晦却十分清楚她接下去的话语会是什么。
他自然清楚自己和商徵是不可能的,就算他极力想抛开他的身份和高家的姓氏,可那也不过是他的自欺欺人和一厢情愿罢了。
他闭上了眼睛,心里也泛起了阵阵的疼。
“这些年,你一直都生活在牛氓山吗?”
“嗯。”
“原来如此,高镜贺那个混蛋现在人在何处?”应承晦咬牙问道。
“和高夫人一起关在牛氓山山寨的后山磨坊里,不过就算是你开口求我,我也不会放他回去的。”商徵开口道。
应承晦侧首看她,他强忍着心中的酸涩,声音沙哑的低吼道:“你知道我是不会将他的消息告诉任何人的,更何况一想到那混蛋曾经对你……我只恨不能亲手杀了他!又怎么会开口让你放那畜牲回江岐县去?”
看着他眼里泛起的猩红之色,商徵一时怔忡。原来平日里再如何宽仁正直的郎君,只要触碰到他的禁区,他的内心也会生出一些阴暗凶恶的心思。
商徵一时沉默,她微垂着眼睑,那双明亮灵动的杏眼里泛起了一层雾气。
秋雨伴随着微微的寒意,淅淅沥沥的落在了随处可见的枯叶上。连绵有声,不绝如缕。
之后良久,二人一直都未再开口说话。
又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到天已经擦黑,寺院里都已经点起了灯火,雨也慢慢停了下来。
“我送你回去吧。”
应承晦开口打破了沉默。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