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祁璟批了一天的折子觉得甚是劳累,正端着茶慢慢的品着,敬事房江公公端着绿头牌走了进来:“请皇上翻牌子。”
祁璟想也没想就顺手翻了宋时薇的牌子,淡淡道:“不用让她过来,朕刚好去她那用膳。”
夏公公和江公公听罢都愕然抬起了头,皇上现在可真宠这位宋美人啊,别的妃嫔都是翻了绿头牌以后由敬事房的太监送到承乾宫侍寝,唯独她次次都是皇上亲自到她宫中,这种待遇即便放在整个后宫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见江公公迟迟不退下去,祁璟忍不住蹙眉:“怎么,还有何事?”
江公公犹豫了半天,好似下定决心般开了口:“请皇上饶恕奴才多嘴,今儿个下午太后娘娘将奴才叫了过去,说让奴才劝皇上要雨露均沾。”
话音刚落,祁璟重重的将茶盏砸在案上,也不言语,吓得江公公浑身一颤,额头的冷汗哗哗直下,这敬事房的差事真是难当,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皇上和太后两头都不讨好。
正在这时,门口太监高声喊道:“太后娘娘驾到。”
祁璟心中一愣,太后怎么突然来了,平时她都是闲居在慈宁宫,不常管后宫之事的,来不及多想,便起身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由贴身宫女秋阳扶着缓缓走了进来,语气平和:“皇帝请起。”
祁璟不知太后前来的用意,浅笑道:“母后怎么有空来承乾宫看望儿臣?”
太后捻着手里的佛珠,幽幽叹了口气:“皇帝莫要嫌哀家唠叨,你登基那么多年,子嗣稀少,先帝像你这么大时都已经有四五个皇子了,所以哀家不得不急。”
“你当年独宠淑妃和僖充仪,哀家都没意见,毕竟她们都有过身孕,而现在你日日歇在宋美人处,她那肚子又没动静,哀家觉得皇帝还是要对皇嗣多加考虑,多多去其他妃嫔处走走。”
祁璟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扭过了头不看太后。
太后知道祁璟不悦,但还是说了出来:“皇后操劳这么多年,不说有功但也无过,不管怎样,切不可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至于淑妃,哀家不管发生了何事,皇帝不可意气用事,前朝与后宫相连,应当慎重考虑。”
祁璟面色渐渐缓和,其实太后说的话不无道理,就算她此番前来主要还是为了帮皇后说话。
只是自己真的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安排的感觉,即使身为皇帝,也要做很多不得已的事,自己也无从选择。
祁璟思忖半晌,声音不冷不淡:“母后说的是,儿臣记下了。”
太后点了点头,从秋阳手中拿过一串手串递到祁璟手里,眼神翩然看向前方,脸上氤氲起忧伤:“这是当年兰昭容送给哀家的迦南香十八子手串,她将你托付给哀家,哀家一生无所出,一直将你视为亲生,自然也是为你考虑,你好好想想吧。”
说罢,太后便出了承乾宫,祁璟摸着手里的手串,感受着上面的温度。
“兰昭容。”
祁璟有一瞬间恍惚,仿佛生母还在自己的身边,当年兰昭容临终时拉着自己的手含泪嘱托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
“璟儿,你答应母妃,要依靠于皇后,将她视作你的生母,好好的活下去。”
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当时的自己不过四岁,实在不知一向身体康健的母妃怎么突然掉下了湖中,还落了一身的病痛,不久就抛下自己而去。
自那以后,自己就搬进了当时的皇后宫中,养在她的膝下,皇后对自己总是一副冷漠而严肃的面孔,见面时也只是询问功课,仿佛在她的眼里,自己只是她夺嫡的工具,如若母妃还在世,肯定会对自己嘘寒问暖吧。
现在太后倒是变了很多,或许是年纪大了,说话也变得温和起来,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可还是很反感她插手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