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紧紧盯着他。
魏长功并不打算停下,亦双眸赤红的盯着她,继续开口道:“梁地将士于臣下面前,举止猖狂,嬉笑间,商讨又灭了吴越哪个贵族世家,甚而嘲笑我吴越男儿如何胆小,是如何跪地求饶,又调笑我吴越女儿娇美之姿,言辞间几近侮辱。”
他说着,朝着阿蛮逼近,低头盯着她道:“郡主,你没有看到宫外的火光冲天,没有听到宫外孩童的啼哭声吗?受苦受难皆我吴越子民啊。”
阿蛮脸色苍白,嘴角紧抿,说不出话。
魏长功激动之下,已然难以自控,甚而站不稳,身子一晃,跪倒在地,很快便又仰头看着她,几近低吼道:“郡主,汝憾之乎?”
他问她,心中可有恨。
她的国亡了,她可恨?
阿蛮身子一时发冷,她死死咬唇,眼眶发红,而后一言不发,俯身下去,用尽全力,将魏长功从地上扶起。
魏长功颤颤巍巍站起,盯着她一张苍白的小脸,几乎咬牙再次道:“郡主!”
阿蛮身子微顿,而后很快,往后退了一步,冲着他行了一个弟子礼。
魏长功立时不再动了,只沉默盯着她。
阿蛮在他注视下,再次红着眼眶冲着他行礼。
行礼完毕,她收回视线,面无表情转身离去。
偏殿门再次关上,魏长功盯着她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动。
梁地汴州城,梁王薨逝,几乎是万里加急将丧报送往吴越的同时,消息不胫而走,城内一时人心惶惶。
萧衍从幽州城一路疾驰回汴州,并未下马,直接策马入王宫。
他一入城,立即有斥候将消息送入宫中。
王太后李凤梧得知消息,不过沉默片刻,而后便着素服,端坐在主殿,屏退左右,等着他入内。
萧衍一路畅通无阻,一直行至主殿前,翻身下马,身子未站稳,便大步往殿内走。
他面色凝重,一入主殿,看到李凤梧孤身一人,脚步立时慢了下来。
李凤梧盯着他看了片刻,身子微微前倾,语速缓缓道:“誉儿到底慢了你一步。”
萧衍并未接话,只凝视着她,声音发哑道:“王上何在?”
李凤梧抬眸望他,好半晌,身子坐直,声音发冷道:“你既已知,又何必再问。”
此时从幽州城赶回,又直接入宫,如何能不知。
她不愿再与他多费口舌,直接强势开口道:“此时入宫,你欲如何?”
萧衍脚步立时停住,掩下浑身疲倦之意,抬眸静静看她:“你当吾欲如何?”
他声音中并无威胁之意。
李凤梧却无丝毫放松,眼神依旧凌厉,只盯着他,冷笑道:“你在宫中安插眼线,得知吾儿薨逝,未得召见,便马不停蹄赶回汴州。武昌王,你不臣之心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