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须臾,萧誉猛地将人放开,而后极快的转身,不再看她,只胸膛剧烈起伏片刻,怒气才渐渐平稳。
阿蛮就在他身后,只觉片刻间,一双眼眸都有些发湿,见他就这般松开自己,一时竟有些无措。
萧誉在原地站了片刻,呼吸渐渐不再粗重,很快,神色冷硬的大步出了主殿。
吴越本就国弱,上至朝堂百官,下至贩夫走卒,皆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太平日子,如今沦为亡国之臣民,尤以西都城为最,城中百姓皆惶惶不可终日。
萧誉自那日从主殿走出,已然整整三日未再见阿蛮。
民心不稳,便有动乱。
动乱一起,便有镇压。
梁地将士一概手段暴虐,即便有所收敛,西都城内一时间也血腥味冲天。
孟宇本就不喜吴越,眼见着王爷对将士们如此暴力镇压动乱放任不管,越发的睁一只眼闭一眼。
阿蛮被关在主殿中,轻易不得外出,只芸香日日服侍在侧,又不能得到吴越朝臣消息,更不知阿兄死活,越发形容憔悴。
再三日过去,凌晨时分,萧誉披一身晨露,推阿蛮寝殿门而入。
芸香与其余守夜侍女纷纷受惊,欲要行礼问安。萧誉已然面无表情,大手一挥,将一干人等屏退。
寝殿重新安静下来,萧誉大步行至阿蛮床榻前,隔着床幔,朝着里面模糊的娇小人影看去。
床榻上的阿蛮,早就在他推门而入的瞬间惊醒过来。此刻,她亦偏过头去看他。
萧誉察觉到她醒了过来,眸中暗色一闪而过,声音低哑的开口道:“王兄薨逝。”
阿蛮立时身子一僵,而后直接起身,就要掀开床幔到他身前。
萧誉身子一动不动,眼神紧紧盯着她的身影,在她下床榻前,已然再次冷声开口道:“吾欲归梁。”
他身上还带着殿外的寒气。
阿蛮下了床榻,赤着一双脚,小脸苍白的站在他面前。
她的视线落在他脸上,见他唇色发白,心中一时受不住便狠狠疼了一下,稍稍迟疑,她低声问他道:“王兄是何时薨逝?”
梁地距吴越万里之遥,梁王薨逝,消息传来,定然时日良久。
萧誉唇瓣干裂,低头看她的时候,右手紧握腰间佩剑,听到她的问话,缓了片刻,才低声道:“已过七日。”
丧报千里加急,秘密送往吴越,再送至西都城中的河东王面前。
阿蛮听他声音发哑,又见他面无血色,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萧誉视线落在她脸上,好半晌,喉咙微动:“消息传出,蜀地必有动作。”
阿蛮望着他,并不出声。
萧誉朝着她逼近,再次声音压低道:“如今不过秘不发丧,才瞒过蜀地耳目,吾必速速归汴州,主持大局。”
他说着一顿,而后紧紧盯着面前的阿蛮,字字清晰的开口道:“蛮蛮可会趁我不在,救你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