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誉神色冷硬,下台阶,行至二人面前,一字一句开口道:“责令幽州城驻军,全体都有,负重夜行一舍,天明前归营。”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孙尚河身体僵硬,猛地抬头看向他。
一舍乃三十里地,虽则不远,但要负重又要夜行,还要天明前归营。
如今距离天明,不过两个时辰。
萧誉与他对视,声音低沉:“孙郡守,可有异议?”
孙尚河只觉额头有青筋,跳了两跳,而后,他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
孟宇见状,偏过头看他,一时心惊肉跳,疑心他想要抗命,又觉他是久居幽州城,要忘记河东王是何脾性了!
但到底,孙尚河压下心中不忿,抱拳应诺。
他受了二十杖,身体已经有些发虚,河东王军令一出,幽州城驻军哗然,但无人敢有异议,即刻执行。
三万驻军,如此大的动静。
已经入驻驿舍的诸国使臣,皆都被惊动,一时间,整个幽州城,除了阿蛮因为药效发作而陷入了昏睡外,全都一夜未眠。
吴越使臣,包括魏长功在内,本舟车劳顿,用过饭后就各自回了寝室。
如今知道了这动静,全都急急起身,披了外套往魏太傅屋子里跑。
屋子不大,很快坐满八人。
吴越王钱褚易装前行,只有三人知道。此时这三人望着坐在上首的魏长功,忧心忡忡,急急询问道:“幽州城三万驻军,忽而急急出动,隐隐有围城之举。这是出了甚事?”
饶是魏长功见过大世面,此时也不能做到处变不惊了,他心中隐约猜测,保不准是河东王知道了王上欲要取其性命一事!是以,才勃然大怒。
他沉着一张脸不说话,只暗中派人去寻钟彦。
钟彦本应在将小郡主送往郡守府后,即刻就回驿舍的,但却迟迟不归。
众朝臣吵闹不休。
魏长功紧紧皱眉,靠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鲁国国君木参率亲卫队,于十日前就到了幽州城。因着鲁国已暗中投靠梁地,是以,他亲自前来会盟,以表诚意。
此次前来,他还带着自己的小女儿静灵公主。
前次,河东王入鲁国王宫,他下销魂散,都没能让其要了静灵,这次前来,虽则他没报多大希望,但到底还期待静灵能入了萧誉的眼。
此番,忽听亲卫来报,幽州城驻军有异动。
他立刻惊起,着急命心腹大将卫益前来商议。
与此同时,蜀地、楚地、魏地等驿舍内,皆都灯火通明,通宵达旦。
幽州城驻军,天明之前,绕城一舍地,负重前行完,急急回营。
阿蛮在将将天明之时清醒。
萧誉已经不在。
她独自在卧房内,这般趴睡了一夜,身子颇有些不爽,迷迷糊糊反应了片刻,撑着手臂,慢慢坐起身。
而后,她脑中忽然记起,萧誉应是去往会盟之地了,而她尚未打消阿兄欲取其性命的念头,一时间,她眼眸睁大,身子紧绷,只觉呼吸都困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