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钢的案子,牵扯到好几个国棉厂的领导和职工,厂里气氛很长一段时间都很微妙。
思想教育会开得很频繁,会后还得上交感悟,不过谢孟桥倒是没为这件事烦恼过,主要是因为窦寇笔杆子工夫很厉害,拿起笔刷刷刷就能写一篇,十分积极地帮着谢孟桥“作弊。”
直到一月底,这种微妙的紧绷感才被即将到来的春节气氛冲淡了一些。
早些天谢孟桥就写信给两个舅舅,因为厂里情况特殊,部门一下少了两个人,所以过年可能没时间去他们那里,两个舅舅回信让她不要光忙着工作,身体比较重要,大表哥家的小女儿今年五岁,还在信上像模像样地画了朵小花,说是送给小姑姑。
谢孟桥盘算了一下,三表嫂应该是年后生,到时候看看寄点什么东西过去,当初大舅给的那三百块,肯定是一家人凑出来的,情她都在心里记着呢。
春节当然要置办年货,过小年的时候欢姐就约过她,好不容易等到厂里忙完,已经到了腊月二十七,欢姐笑嗔道:“你呀你,可真是个大忙人。”
小江宝抱着谢孟桥的腿,示意要跟她说话。
谢孟桥好笑地蹲下来,小肉墩就凑在她耳边道:“小桥姐姐,我把糖都攒下来了,过年的时候分给妈妈两颗爸爸一颗,给你六颗。”
感觉是想讲悄悄话,但小崽子拿捏不好音量,一字不落地全落进了聂欢耳朵里。
小江宝浑然不觉,掰着手指头算,“还剩下三颗,留给淮哥。”
话音没落,一个脑瓜蹦弹在他额头上,小江宝哎哟一声,双手吧唧往脑袋上一捂。
“妈,你干嘛又打人。”
都给两颗糖了,比爸还多一颗呢!
聂欢揉了一把儿子的脸蛋,笑骂一句,“小王八犊子。”
有点孝顺,但不多。
郎生外向哟,现在就能看出以后娶了媳妇是啥样了,她还是赶紧收拾收拾学凫水去吧。
谢孟桥倒是很有兴致,“江宝,要给淮哥三颗糖,淮哥对你很好?”
这个淮哥她都听江宝说过两次了,还挺招小孩喜欢。
江宝快把头点掉了,聂欢笑道:“说来挺巧,之前我侄子出差给江宝寄过来的木雕小人跟你送的还有点像,放在一块刚刚好。”
谢孟桥顺着话道:“这么巧啊。”
不是什么稀奇事,谢孟桥看了看时间,就跟欢姐说得出门了。
江宝站在两人中间,一手牵着一个,手心暖呼呼的,三人很快就到了百货商店。
年关将近,商店里人很多,欢姐把江宝抱起来,一边嘱咐谢孟桥:“人多,小桥你也小心点,上回我来就被踩了脚,好在穿的不是新鞋。”
江宝此时两只爪子乖乖圈住他妈脖子,“幸好不是新鞋,新鞋心疼。”
人类幼崽真可乐,谢孟桥伸手刮了刮他鼻子,到各个柜台都买了点东西。
国棉厂的福利还是很好的,七七八八的票据发了不少,谢孟桥平时也没有太多要用到的地方,这回就索性能用的都用了。
两只手都提满了,出门江宝就滑滑梯似的从他妈身上溜下来,哼哧哼哧把要谢孟桥手上的东西接过去,“小桥姐姐我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