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孟桥说话是阴阳怪气夹枪带棒一个不落。
不说好端端的一个人,偏偏说的是好端端的一头人,啥东西是一头一头的,那除了猪、牛、驴之类的畜生还能有啥。
梁主任忍了又忍,实在没憋住笑,最后掩饰性地咳了两声,夸奖道:“小谢同志第一次出门,事办得不错。”
何止是不错,那简直是太漂亮了!
往年节假日厂里发福利,多少工人在背地里说他们采购处弄的东西不成器,这回全是一级果,大家拿回去吃或送人都有面子,他在厂里走路腰板都敢挺直一些。
梁主任心里乐开了花,张岩却活像只被人捏住了喉咙的鸡。
事实就摆在面前,人家弄来的非但不是次品果,反而全是好东西,苹果越香,张岩就越难堪,偏偏谢孟桥这时候还故作谦虚,“梁主任,我没什么经验,弄回来的这些东西没丢咱们采购处的人就好。”
张岩一张脸红了绿,绿了黑,跟调色盘差不多,只想马上离开这里。
谢孟桥哪有那么容易放过他,伸手一拦,直接问他一个大男人,自己说过的话不会不算数吧。
这意思竟然真的想让他磕头当孙子。
“一个小玩笑而已,谢同志不至于这么较真吧,梁主任,您觉得呢?”
张岩想把问题抛给梁主任,谁知梁主任哎哟一声:“这人是真得服老,看看我这记性,我还有事要办呢咋就给忘了,我先走了,你俩忙完也赶紧下班儿,啊。”
梁主任说着自己老了,两条腿倒是倒腾得比谁都快,眨眼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开玩笑,这种官司让他来断,不溜干什么,留下当恶人吗?
看着梁国栋逐渐消失的背影,张岩脸色顿时更黑了。
他本来是想看谢孟桥的笑话,借机找回面子的,结果现在自己倒是成了那个笑话。
女人果然小肚鸡肠,一句明显的玩笑也当真,反正自己是不可能跪下磕头当孙子的,但要怎么办他也没想好。
该死的姓梁的,跑得倒是快!
张岩想赖账,谢孟桥自然也不愿意认这么个玩意儿当孙子,她嫌丢人。
因此,谢孟桥抬起一脚踹了过去,张岩只感觉膝窝剧痛,一下就跪匐在了地上。
谢孟桥眉目冷冽,“孙子就不必了,现在你这么诚心地跪了天,应该能求到场雨,洗洗你那没开化的脑壳的。”
说实话,这种蠢东西真的伤害到她的眼睛了,倒是梁主任还挺有意思,最开始以为他是个不怎么硬气的领导,后来发现这个领导还挺有原则,现在莫名觉得,下属吵架我先溜的领导,竟然有点可爱。
梁国栋倒确实是没什么事,纯粹想远离是非之地罢了,现在他正在厂里串门儿呢。
整个采购处能治张岩的也就谢孟桥一个,他傻了才搅进去乱掺和。
况且谢孟桥这一趟活儿办得漂亮,可是给他长脸了,不支援办实事的下属就算了,要是还给关系户撑腰,那不是寒了人家的心嘛。
所以啊,他们自己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吧。
“老梁?你不在你们采购处好好待着,今天怎么有空来生产车间了?”一车间生产主任看到梁国栋来车间还挺惊奇。
梁国栋笑呵呵,“马上要过节了,我来看看,大家加班加点生产确实是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