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夜饭还会馊呢,板板估计都臭了。
杨天然忽然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然然,今天可以哭。”总店长摸着他的头,笑中带泪说:“小时候总是哭鼻子,谢姐就说你没有男子气概,今天不需要有气概,难过的话,可以哭。”
“我不难过,真的。”杨天然有些好笑。
为了证明自己,他还开了个玩笑:“等会烧板板,是不是该撒点孜然。”
总店长怔愣地注视他,眼泪更凶了。
“嗐,别哭了,不然你儿子要找我麻烦了。”
“安啦,我真的没事。”
杨天然和总店长目送装着板板的大箱子推进去,一个小时后,又变成小小的盒子被端出来。
杨天然小心捧过来,是温热的。
总店长已经泣不成声,坐在一旁哭的手脚发软,他任然感觉不到一丝悲伤。
他努力酝酿情绪,想挤出两滴眼泪为板板送行,却好笑的发现自己想笑,并不想哭。
“太晚了,现在去安葬也不合适。”杨天然掏出手机,道:“我给你儿子打电话,让他来接你回去,等明天……”
说着他一顿……
“后天吧,后天早上,去把板板葬了。”
他得带板板去见一个人。
毕竟按照本地习俗,安葬必须由逝者的直系亲属亲手放进墓中才可以。
他只是板板资助过的其中一个。
是没有资格的。
他把总店长送上车,临分别前,她交给自己一个盒子,然后上前紧紧拥了他一下,含着泪走了。
他捧着两个盒子站在昏黄的路灯下,身影被拉的很长。
没在殡仪馆门口待多久,他踩着自己的影子,看着影子的腿一长一短慢慢走。
其实他也不知道该去哪。
家离这太远了,又打不到车。
杨天然暗骂自己蠢。
刚怎么不让总店长儿子送自己一截?
走不动,干脆不走了。
随便坐在马路牙子上,把骨灰盒放在膝盖上,打开总店长给的小盒子。
发现是一个文件夹,塑料壳还很新,应该是最近的文件。
心中不由茫然,他又看不懂文件,总店长为什么给他这个?
没忍住好奇,拿起来打开。
登时,《财产转让协议》映入眼帘。
那瞬间,脑子里划过许多信息,有点难以置信,最终,还是被文件最后“乙方:杨天然”给拉回了现实。
手一抖,一个信封掉了出来。
杨天然连忙把骨灰盒拢怀里,倾身去捡。
——然然亲启。
指尖似乎被灼伤,蓦然缩了缩。
维持这个动作僵持许久,才小心翼翼将信封捡起来,拆开时,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酌字酌句的看完,放下信,眼神飘忽不定,茫然的四处张望,似乎想抓住什么。
可是逐渐模糊的视线,让他错过了好多。
“呜……”
哭声一起,杨天然立马咬住指节。
然而眼泪越来越凶。
当他快要被突然涌上心头的情绪淹没时,眼前多了一双黑色皮革男靴,与自己足尖相抵,随之,一只白帕被递到眼前。
抬头,这个人依然逆光而站。
面容模糊,唯独浅色眸子最显眼。
“我的怀抱可以暂时借你。”
来人大概用了此生最温柔的语气,杨天然真的觉得心被抚慰到了,再也压抑不住,像个孩子飞扑过去。
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