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
杨天然为眼前的一幕大为震惊。
只见盘根错节的树根把二楼占据大半,货架被贯穿,可以想象这些树根生长的多么迅速才能一下穿透金属质地的货架。
手电筒胡乱照射时,忽然扫到错乱不堪的粗根中心端坐着一个人。
定住仔细一看,居然是谢昀?
强光似乎打扰到了他。
谢昀皱了皱眉,缓缓睁开双眼。
杨天然心里一惊!
那双眼全然通黑,黑的极深极沉,像是活物,旋涡一般可以牢牢吸住人的心神。
“……,真的是你啊。”谢昀开口了,那语气十分感慨和叹息。
谢昀坐在交错的树根中心,坐姿有些怪异,他双腿并拢着,手轻轻附在大腿上,姿态优雅且端庄。
这让他联想到夏国旧时期的当家主母,高高在上,用鼻孔看人的那种。
他也知道不该这样形容,因为谢昀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但现在的谢昀眼睑轻垂,唇角微仰,神情温婉从容,一颦一笑都有种大家闺秀、可放男人身上就娘们唧唧的感觉。
光看着就知道不对劲。
“你是谁?”
对面“谢昀”勾唇一笑,竟有些邪气与妩媚,ta说:“想知道?可现在的你不配呢。”
黑暗中一条手腕粗的藤蔓出其不意“嗖”的抽出来,速度之快,杨天然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都没看清楚,手就已经抓住它了。
触感一阵阴冷黏腻,那藤蔓还在蠕动,像是什么没有腿的蠕虫,极其恶心。
“动手也不打声招呼,不愧是野蛮世界生出来的东西,一点教养都没有。”
杨天然出口讽刺着,忽察觉危险,可是已经来不及,尖锐的长刺穿透手掌,随之鲜血被对方吸食!
“嗤——”
猛地捏碎断藤蔓!杨天然冷笑一声,仿佛感觉不到疼般,拔掉尖刺,看着贯穿手掌的伤口快速愈合,才抬眸看去。
“说实话,我有点生气。”
“哦?”“谢昀”笑里藏刀。
杨天然也不在乎他的阴阳怪气。
“我在这家超市打工两年多,生活开支全靠这点工资,你一来就让王大姐她们献祭了自己,还因为空间折叠到这儿。”
他边说边抽出武士刀,精致漂亮的脸上全是冷酷和杀意,一双黑眸似乎比对方的还要深邃。
“你毁了我的家,你知道吗?”
他举刀冲了上去,或砍或劈斩断所有袭来的荆棘藤蔓,几乎瞬间就到了“谢昀”面前,高高举起长刀!
“谢昀”抬起头,双眸微弯,斯文的语气中有毫不掩饰的挑衅。
“她们自愿用生命祈求吾到来,自愿将灵魂献于吾,吾何错之有?”
手腕被藤蔓缠住,“哧哧——”几下,鲜血又被对方吸走。
杨天然大力挣开,只是嘴巴含着手电筒,不好答话,他用眼睛发狠地瞪着“谢昀”,黑瞳之中似有星火在攒动。
——特么的放屁!哪个普通人能承受邪神的吸引!好好待在自己的世界称王称霸不行吗?非得偷渡到这边来?
——自己世界的卷不过,就来嚯嚯其他世界弱小的生命!
——你特么讲不讲武德?
——你给你世界爸爸丢人了你知道吗?!
他都要气死了!
满胸都是对这荆棘的怒火!
作为卑微的打工人,本来今天就该发工资,结果这个月白干!
已经很恼火了!
眼看空间折叠就要结束!希望就在眼前!伸手就能触碰胜利的曙光了!!!
靠他大爷的!罪魁祸首出来了!
出场就一副高高在上尔等凡人的熊样,搁这里膈应谁呢?挑衅谁呢?都到别人家了还这么豪横?谁惯的你呀?!
杨天然咬着手电筒,用超强镭射灯对着“谢昀”眼睛狂呲,抬手就是砍!砍!砍!也不讲究什么章法,一股脑把袭来的藤蔓全霍霍了!
……
“前辈,你不去帮忙吗?”白榕榕笑容浅浅,斜睨着身边如皓月一样的人。
毕明灼不疾不徐的拍着孩子,“不必。”
“你不是很喜欢他?现在看他身陷险地却不去帮忙,我都要怀疑你的真心了。”张睿也侧目而视,笑盈盈的。
毕明灼闻言,多看了张睿一眼,倒也没有否认他的话,再次将视线投到在无数荆棘中疯狂乱斗的身影,冰冷的话从他口中吐出。
“我只需解决你们就可以了。”
如此平淡又猖狂的话,让张睿和白榕榕都轻笑一声,两人齐齐开口,明明是两个人,却做到了每个字都重叠在一起。
“我们可是……的朋友,杀了我们,不怕……认为你生性残忍,从此避你如蛇蝎?”
毕明灼轻轻蹙眉,思索这个邪神的话里省略了什么。
明明看见ta开口了,他的耳朵却像被上天关上了那个词汇的窗户,自动消音了。
不过,并不妨碍交流。
“杀?太兴师动众。”
毕明灼并不在意一个邪神分身为何觉得自己有让他动手的资格。
他视线没有一丝偏移,还在看战场上撕杀,已经杀兴奋了的杨天然。
低低一笑,笑不答眼底。
就在这时,“张睿”与“白榕榕”包括树根之中的“谢昀”,脸上的浅笑都僵硬住,然后惊诧!
“你!你是……”
可“张睿”和“白榕榕”还没来得及说完,身体就被一道沉重到无以复加的枷锁牢牢锁住,丝毫动弹不得!
一缕细致但极其霸道的精神力钻进两人精神海内,将盘根在内的黑色荆棘刹时间包裹!
荆棘如被掐住脖子的小鸡,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提住脖子剥离出来,带出身体后,空间之力随之而来,谈判的话都没说出口,就被绞杀了。
给张睿和白榕榕的精神海打上一层防护,毕明灼便将两人丢在一边,任其两人因精神海被侵入疼的抱头痛呼。
毕明灼拍拍被吓到的婴儿,视线穿过诸多树藤,与最深处的“谢昀”对视,很是有礼数地轻轻颔首,继续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