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烤店的老板有一个小女儿,大概初中的年纪。余茵进门时就看到了,她坐在屋里的电风扇下头看综艺,客多的时候出来帮着上会儿菜,客少了又回去。手机外放的声音有点大,老板中途过来问了一次吵不吵,他们说不吵,老板也还是对里头喊了一声:“乖儿,小点声。”
过一会儿老板娘从后厨端出来一盘切好的西瓜,在女孩儿面前放了两块,皱着眉头训了句:“看远点儿小心眼睛,你那眼睛要瞎咯。放假了也不写哈作业——”
“晓得了妈妈,莫说了。”女孩儿顶了句嘴,背过去继续看。
老板娘无奈地笑了一下,把西瓜端出来,分给门口的食客。
余茵咬了一口西瓜,耳边综艺里的笑声和岑驭的讲述声混杂在了一起。
这才是大多数普通、正常的家庭的反应。
cc举起塑料杯跟岑驭碰了一下,“现在电竞产业慢慢正规起来了,也开始去污名化。虽然有色眼镜还是很多,但相信会好的。”
岑驭喝尽杯里的酒。
“你以前成绩挺好的吧。”容简问岑驭。
岑驭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点头。
“循规蹈矩的好学生,家里的期待、学校的骄傲,走上了一条他们看来离经叛道、不学无术的路。”容简的口气有些怅然,“所以不理解,觉得你是错的,想把你纠正过来。”
岑驭:“是,你说的对。”
谢辰眨巴眼:“哥们儿,你怎么这么感同身受。”
容简喝了全场最多的酒,脖子通红:“我高中的时候想学音乐家里人也是不同意,一样的。我爸说我是戏子,给他丢人,怪我妈,说我妈给我生了一张没有阳刚之气的脸。”
他狠狠唾了一声,“他还动手,打了我妈。”
“你没有阳刚之气?”菜鸟怔怔地看着容简的毛寸。
“恕我直言,这种言论就是傻呗。”余茵蹙起眉,“什么头发什么衣服什么长相,都是你爸想贬低你、否认你找的理由,他通过这种方式来巩固自己家庭统/治者的地位。凭借外表去评价一个人,真他爹的肤浅。还有谁规定的男的就得阳刚啊,什么是阳刚啊?像他一样在家骂孩子打老婆吗?”
大飞举起手鼓掌:“说得好!”
cc小声吹了个口哨,“牛!”
谢辰:“小鱼儿你也有事?”
余茵索性敞开了,“我爸妈都挺正常的,但他们死的早。我上小学开始就跟着我爷爷奶奶了,后来我爷爷奶奶也去世了,我就爸爸妈妈的亲戚家到处窜。不能说过的多好,但活过来了。”她舌头也大了,脸色潮红,“大学学费是申请的助学贷款,感谢国家!”
“感谢国家!”谢辰跟着喊。
余茵笑眯眯地看着岑驭,她此时此刻特别喜欢现在的气氛,这一桌有她认识许久了的朋友,也有近期遇见的伙伴,还有动过心的男人。但不管从前如何,这一刻她们的心都贴的很近。
“还装不认识吗?”她对着岑驭说。
岑驭眼睛很亮,“好巧。”
桌上其他人眼睛都瞪大了。
“什么跟什么,你们在说什么哑谜?”
余茵解释:“前几天,我朋友的婚礼上见过。”她笑了一下,“可能对free来说,不是很愉快的回忆。”
岑驭缓缓地摇了下头,“很愉快,而且印象深刻。丁口可乐是吧,还有白岁山。”
“对,白岁山。”
一笑泯恩仇。
七个人喝的歪七扭八,容简的车也开不了了。代驾软件半天摇不到人,他钥匙往大飞口袋里一塞,不省人事,就地昏睡。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去扶,拉扯中菜鸟也栽倒了,抱着台阶旁边的柱子不动了。
余茵一个说话大舌头的,竟然勉强算得上几个人中最清醒的,扯着岑驭问:“他家住哪儿?”
男人老神在在地站着,除了眼睛泛着水光看起来比平时更亮一点,没有丝毫醉态。他蹙起眉,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了一会儿,走到烧烤摊子边,掀开老板放菜的篮子。
一本正经:“应该是这儿。”
“啊?”余茵不可置信地看向容简,满脸嫌弃,“你家怎么那么小啊。”
谢辰拦住想把容简往菜篮子里塞的余茵和岑驭,打了个酒嗝,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拦住了路边的两辆出租车,报出了酒店的地址。上了车,彻底昏死过去。
车到了酒店,几个人拉扯着下了车。
余茵酒喝得最少,吹了风,勉强清醒了一点,疯狂摇晃岑驭的脑袋,“你们住哪里,几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