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支队伍从出发时的欢欣鼓舞到现在垂头丧气。
有不少流民开始在私底下抱怨，抱怨神女，抱怨当朝统治。
虽然他们从不当着宋瑶枝的面说这些，但宋瑶枝能感觉到他们对她的埋怨跟指责。
她当时在京城承诺要带他们平安回家，可现在才走了一半的路程，他们有的人就失去了父母手足。
怎能不埋怨？
“枝枝。”岑圻坐到宋瑶枝身边，递给她一块用树叶包裹住的野鸡肉。
这东西是高玄送过来的。
每到饭点，他都会送一块肉过来。
有时候是山鸡，有时候是兔子。
偶尔也有鱼。
宋瑶枝从岑圻手里接过来小口小口的吃着，干巴巴地夸了一句，“高大人手艺见长。”
送过来的肉一次比一次好吃。
岑圻看着她，似是从她逐渐瘦削下去的小脸上看出了她的忧愁，他道：“枝枝，你不必给自己这么大压力，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手无缚鸡之力，你做到这一步已经胜过了这世上绝大多数女子。”
宋瑶枝悠悠道：“谁跟你说我是普通人？我是神女。”
岑圻笑道：“好，你是神女。”
就话听着就像是在哄小孩。
宋瑶枝一边啃着鸡腿一边道：“以后别说我是普通人这种话，动我军心，小心我军法处置。”
岑圻正想继续打趣她，可侧目却看见宋瑶枝面上一本正经。
她没有跟他开玩笑。
“端王殿下，麻烦你把地图拿出来给我看一眼。”宋瑶枝吩咐端王道。
“好嘞，皇嫂。”
端王可听宋瑶枝的话了，就跟听岑?的话似的。
他从行李之中掏出地图递给宋瑶枝。
宋瑶枝道：“帮我打开，举着给我看。”
端王乖乖领命。
他将地图打开给宋瑶枝看，宋瑶枝一边吃一边看地图。
“霜城，这地方去年也闹过灾吧。”宋瑶枝道。
岑圻应声，“从这里开始，一直到西北浩城，灾情越来越严重。”
宋瑶枝看着地形图沉默，直到她吃完手里的鸡腿，这才同端王道：“我知道了，收起来吧。”
她起身道，“我去旁边那个湖里洗个手。”
岑圻道：“我陪你去。”
宋瑶枝没拒绝。
两人一路走过去。
湖边很安静，天上明月高悬倒影在水面之上，映得湖面水光粼粼。
宋瑶枝蹲在湖边洗手，手一浸泡在湖水之中，便觉得湖水冰冷刺骨。
可想而知去年雪灾，这里会有多冷。
岑圻站在后面看着宋瑶枝瘦弱的背影，只感觉她比刚离开京城时瘦了太多。
岑圻不禁道：“枝枝，你无需担负这么重的责任，这本来也不是你的责任。那些流民现在埋怨你，你根本不必放在心上。人心向来如此自私，你从前帮了他们，你就是神女，你帮不了他们了，他们就要反咬你一口。”
他冷嘲，“这种贱民，根本不值得你如此上心。”
宋瑶枝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本性也，没什么好责怪的。就像我如此上心也不全是因为我心善，我也有我想要的东西。”
她掬了一捧凉水洗了一下脸，冻得她打了个寒颤。
她呼出一口气，起身回头朝岑圻看去，“王爷放心，从明日开始，我们不会再遇到刺杀了。”
岑圻一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