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针挑刀挖,五内摧伤。
两处场景慢慢重叠,最终化为一捧鲜血朝他兜头罩来。
耳中嗡嗡作响,回想起过去他杀宋家人,让韩彩月受刑时,她对着他那恨不得生啖其肉的眼神,他额头似乎有一柄重锤击下,令他头痛欲裂。
原来,如此……
在这之前,他出生即为太子,高高在上,目中无尘,掌握着生杀大权,自以为是神明,向来视众生为蝼蚁。
所以在他看来,宋家人杀了便杀了,不过是几只蝼蚁,她不应该因此就恨他。
可如今一遭落难,同为蝼蚁,他似乎突然就有些理解了。
原来,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感同身受。
原来那些他一向视之为蝼蚁的人,也可能是旁人眼中的珍视之人。
想到为他而身重数刀惨死的十七,想到面前这无辜遭难的祖孙二人……
怪不得她当日如此恨他,毕竟,那时的他,落在她眼里,与今日这些随手便杀死祖孙二人的恶霸又有何区别?
不过是当日的他是高高在上的刀俎,今日的他沦为了鱼肉罢了。
想到这点,他不免有点想笑,却悲哀的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短时间心绪急剧起伏,他喉中泛起阵阵腥甜,再也坚持不住的晕倒在十一背上。
*
再次醒来,他已经处在一处山洞中,十一正拿着洗净的布条帮他为伤口换药。
“殿下,您醒了!”毕竟违抗了殿下的命令,虽然知道都是迫不得已,十一脸上也有些尴尬。
看到殿下难看的脸色,他一屁股跪在地上,请罪道,“殿下,属下也是没办法,昨晚那种情况,属下没办法救人,只能想办法保护您,等您伤好了怎么责罚属下都成,但现在您还病着,属下还得养好身体好照顾您,所以可不可以等您伤好了再责罚属下?”
见状,萧翊皱了皱眉。
“你觉得,这事怪你?”
十一是个木头,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闻言只怔怔道,“不是就应该怪属下吗?”
知道十一心思单纯,萧翊有些悲凉的笑笑,没再与他多说。
这件事怎么能怪他呢?
该怪他自己啊。
给萧翊换好药,十一把人从稻草铺就的榻上背起来,用布条在自己身上绑好。
“殿下,咱们昨晚听您的,已经进山了,不过后头的追兵太多了,现在正在分散搜山,我们不能停下,还得继续往前走。”
十一跟往常一样絮絮叨叨的说着,在山洞中钟乳石滴成的小坑中接了点水,他背着人继续往菁州走。
冬日天冷风大,因为受伤又受凉,背上的萧翊一路断断续续的发着低烧,时不时昏睡过去,片刻后,又在颠簸中慢慢醒来。
“殿下,我们就快走出这片山了。”
又是一天清晨,他再次从昏睡中醒来,就见十一正捧着在山里抓到的兔子,献宝似的放到他嘴边。
“殿下,吃些吧,大夫说您的伤需要补补才能好的快,属下昨晚摸黑去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