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之吃完了午饭便抱着那本厚厚的牛皮书坐在正厅安静写着故事。知月已经抱着小狐狸出去玩了,店里只有北风和凯风、以及不停拨弄算盘的玄青了。
“一墨,所以狐妖是怎么死的?”
北风在一旁给柳之研墨,听完了柳之口述昨晚发生的事情,有些惊叹,但回过神来想了想后,发现有一个问题。
“如果不是知月,那会是谁?”
柳之停下了笔,摇了摇头,道:“不清楚,知月姑娘并没有告诉我。”
“这就奇怪了,难不成是那只狐妖怨念太深,将自己反噬了?”
“反噬?那是什么意思?”
“反噬跟你们人类那个什么走火入魔一样,就是不受控制,然后发起疯来,最后精疲力竭、爆体而亡。”
“听起来应该很疼吧。”
北风拍了拍柳之的肩头,说道:“一墨,那只狐妖若是不死,还会有更多人受到伤害,它疼那是它罪有应得。”
“可是我还是觉得它可怜。”
北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
柳之抬起头来,问北风道:“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妖怪……它们都是这么可怕的吗?”
北风想了想,回道:“没有。你看我就是妖怪,我就不可怕吧。一墨,妖怪其实和你们人类差不多,有的贪心,有的残暴,但也有许多善良的,不过都是被人类这个皮囊藏了起来,很难看清罢了。”
“人类的皮囊?”
“人类的皮囊就是我现在的样子,我的本相不是这样的,这是我为了方便在人间生活而化出来的人形。”
柳之若有所思,“听起来好像很深奥啊。”
北风闻言却十分为难,挠了挠头道:“一墨,你其实用不着知道这些的。我是妖,按照降妖师的人间法则规定,妖怪是不准随便向人类透露自己是妖怪的。所以……”
“北风,我不会向外人说的,你放心吧。”
“多谢一墨。”
真是好奇怪,一墨明明是一个普通人类,可为何让他觉得十分亲切,竟和他说了这么多有关妖怪的事情。可能他内心比较相信一墨这个人类吧。
写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柳之又问北风道:“对了,你知道知月姑娘为什么要开酒楼吗?”
北风漫不经心地道:“我就知道一墨会问,其实我和哥第一次来的时候也问过她。”
“知月姑娘怎么说?”
“她什么也没说。”
“嗯?”
北风一边研墨,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她虽然没说,但以我对她的认识,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什么意思?”
“一墨,你也应该知道知月她喜欢收集各种故事吧?”
柳之点了点头。
北风低着头,小声说道:“知月这家伙有些懒,她不愿到处走,所以就开了一家酒楼。酒楼里一向鱼龙混杂,形形色色,最适合收集到人间的各种故事了。我猜这就是她开酒楼的原因。”
“知月姑娘……原是这般有趣啊!”
“一墨,你怎么会觉得她有趣啊!”北风张大了嘴巴。
柳之笑而不语。
北风撇了撇嘴,道:“一墨,你不要被她那美丽的外表所迷惑,她内心里完全还是一个比什么都要冷血的妖怪。”
柳之已经垂头认真写故事了,完全没有听见这一句。北风百无聊赖便看他写字,字迹工整,字体娟秀,但多了的话不免让人觉得困乏。
“啊——”
北风打了一个哈欠,懒懒地道:“一墨,你先写着吧。我去一边小憩一会儿。”
柳之又写了一个时辰后,店里来了几个客人,喝酒聊天,有些吵闹,他便上了三楼回房间去写了。
傍晚,知月还没回来。柳之写完后合上书本,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向窗外的后院那棵桃树望去。他的房间有两面窗户,一面朝街,一面朝后院,为了不被打扰,朝街的窗户是关上的,书案被搬在了朝后院的窗户边。
桃树上,有几只知了不停叫着,有些刺耳,他把目光下移,落在了廊檐下那一排排花草上。知月每天晚上都会去浇水,虽现在看不清,但他记得有牡丹,有杜鹃,有风信子,还有许多他不知道名字的,各种各样。看来知月不仅喜欢收集故事,还喜欢养各种花草。
晚饭的时候知月回来了,此时阿佚正端着一盆清蒸鱼从厨房里出来,清蒸鱼是最后一道菜,上完后就开始吃了,也就是说知月几乎掐着点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