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城里噩耗传过来,恒源几乎呆立当场,嘴里喃喃地说,“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主人就这么被人杀死了。”
祠堂里一如既往的幽暗混浊,燃着的香时不时将烟晃动几下,似乎再也无声地抗议着。恒源看着那些牌位,一股无形的压力猛然砸过来,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你们不理解我,为什么一定要跟我作对呢?我毕竟是恒家的一家之长,开疆拓土的是我,是我在你们都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的你们,给你们吃的,你们就这么得寸进尺,不知满足,一个劲儿煽动我最亲的人,害的我的结发妻子每日里惊慌,动了胎气,身子不好早早离世,是你们煽动我的儿子一门心思跟我作对,加入先遣队,直接跟我的仇人做队友。是你们鼓动那个女人一个劲想方设法谋求家产。是你们,都是你们。
他冷冷地看着面前毫无表情的牌位们,心里思绪万分。
你们怎么都不回答了,是不是自己觉得词穷不敢说了。
他心里发出一阵冷笑,笑的几乎要哭起来。
他呆呆看着角落里那个熟悉的牌位。这一生他只爱过这么一个女人,就这么个狠心的女人,将他一生的乐趣都带走了,也带走了他的精气神。从此他就如同游魂一般,游荡在这人世间。
那个主人是他唯一的希望,多年来他一直苦心经营各种产业,大力资助余晖,就是希望余晖能为他杀遍天下的变种们,那样墨守成规的,害得他的爱人跟他阴阳相隔,永世不能再见的变种不配活在世间。
然而他真的要这么做吗,自己的亲生儿子,那个最爱的她生的孩子,加入了仇人的队伍。
贴身助手几乎带着满眼的泪水,担忧地说:“老爷,您不信也没有办法,确实人是死了,以后除了你们几个出资人,不会有其他的人了。我看到了外面发的报道,也看到了余晖的人发过来的信息,要求召开出资人大会,解决剩余杀手跟任务的事情。”
“我不相信,那些大名鼎鼎一直排名靠前的杀手呢,他们是余晖的核心,只要他们在,余晖依旧能存在。”恒源坚定地说,表情凝重。但在管家看来,有些狰狞执拗。
“那些个杀手对组织没什么感情的,听说主人已经死了,拿够了报酬,能离开的都带着银行卡离开了,暂时决定不离开的也都寄来了决绝信,表明以后不再受余晖的驱使,从此跟余晖再无瓜葛了。”贴身助手几乎要流出泪来,期期艾艾地说。
“你住口,你懂什么。余晖里有规定,擅自离开的人,视为叛逆,要接受审判和处决,余晖的杀手们一直对余晖忠心的很。我不相信他们都走了,你赶紧召唤他们,我要跟他们见面。”
助手伸头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又看了看老人亮晶晶的眼睛,知道他身体没什么大的问题,这才放心地跟恒源点点头,说“知道了老爷,我尽快去办。”
......
才半天功夫,厉薰已经从祁城飞回了牡丹城。早在西城追杀事件结束之后,陆连城就被运回了牡丹城进行疗养,在那里,由他最为熟悉的队员们照顾着。
牡丹城高级养老院之一,便是先遣队的养老院,因为身体原因,且执行的任务过多消耗身体体能,所以提早退休申请疗养的,或者因身体受伤不得不疗养的队员有很多,大多都才四十来岁,看起来也是一部先遣队的战斗奋进史。
她走路声音极轻,从鸟语花香中穿庭而过,来到先遣队高层休养的疗养院。疗养院坐落在小山旁边,极为空旷,绿植修剪的极为整齐,但不单调,五彩的花镶嵌其中,引来多只蝴蝶蜜蜂等昆虫嬉戏,假山池塘,时不时有锦鲤跃出来雕琢落在水面上的花瓣,颇富有情趣。空气新鲜,按时修剪的草坪弥漫着青草的气息。
看着洁白的床上的陆连城,依旧呼吸很轻,但匀速,心跳很稳,跟走之前一模一样。她放了下心,但床上的男人渐渐瘦了下去,此刻看起来脸色凹陷苍白,嘴唇干裂,皮肤不复昔日的充满韧性有弹性。
“让一让,让一让,”有护士推着一个手推车过来,上面一层摆着简单的几个液袋,里面装的是流质的食物。她准备用鼻饲管打进胃里去。厉薰只觉得鼻子一阵疼痛,扭头到一边,不再看护士喂饭。
护士安排完走了出去,她才松了一口气,将一路上让无数妹子尖叫的头颅丢在一边,自己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定定看着面前的男人。
有几个大胆的妹子探脑袋在门口,盯着地上被随意丢在一边的头颅,窃窃私语,有那极为胆小的一直尖叫几乎要晕厥过去,胆大的甚至开始点评头颅男人的长相如何,已经拨打了报警电话,希望警察能赶紧过来将这个狂妄的女人抓走。
她轻轻地摸了摸男人有些温凉的额头,有些贪恋上面的温度,随手拿起了男人床边的医疗记录,认真的看了起来。
实在忍受不了门口小姑娘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厉薰阴森森地开口对门口的小姑娘说,“怎么,你们对这头颅感兴趣,怎么不敢抱回家欣赏呀?知道这头颅哪里来的吗?我直接将一个人的脖子扭断,头就掉了下来成了这样了。”
有个呆萌迟钝的小女生问,“那,那你有什么证明吗?脖子里面还有骨头那么硬,你能徒手掰断扯开?”
“当然有了,你们近处观察会发现脖子边缘的手掌印。”
女生果真踮起脚尖抻长脖子去看那头颅去了。
看到几乎还挂着掌印的残肉的头颅,小女生不由惊呼起来,此时此刻才迟钝的害怕起来,反复不停的尖叫,哄都哄不住,吓倒了一群围观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