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开张了好几日,医馆都是门可罗雀。
谢氏日日忧心,医馆没有患者,女儿的名声也没有了,亲事还没有着落,之前那个鹤拓王还引擎地送桃花,后来却半个人影都没有了,要说这些纨绔子弟就是喜新厌旧,没有一丝深情。
漱玉倒是想得开,空闲时就是看医书,要么炮制各种药材,忙得不亦乐乎。
长青被她影响,也不自怨自艾,每日头悬梁锥刺股,都是因为他没出息,没名声,所以导致大家不信任有女大夫的医馆,所以他必须更加努力,只有他立起来了,才能不堕师父的名声。
这一日阳光烈得厉害,一辆青帏小车停在了医馆门口,只见谢韫和谢衡先从车上跳了下来,然后伸手扶着一位老者下了车。
三个人在门口瞧了瞧才进了医馆。
谢韫气色好了很多,脸上也长了一些肉,一进屋就喊道:“秦艽姐姐!”
听到声音,漱玉在后院喊了一声:“这里呢。”
谢宗祛五十来岁,身体硬朗,穿一身家常袍子,看起来就像哪家的员外似的。
跟着谢韫的脚步去了后院,就见后院摆满了药材,两个身影穿梭在药材之中,一位少年郎拿着一本医书和那女郎说这什么,偶尔指指旁边的药材。
漱玉本来一位只是谢韫自己来了,便没有在意,一抬头,看着院子口站着三个人,她赶紧迎了上来。
“秦艽姐姐,这是我祖父,他知道你开医馆了,所以过来瞧瞧!”
“见过谢大人!”漱玉恭敬一礼。
谢宗祛看着她微微低垂的脑袋,有些不悦地说:“按辈分的话,你该随韫儿喊我一声祖父!”
漱玉抬头看向他,眼神中有疑惑和不解。上次在谢府虽然没有明说,但双方显然已经都不悦了,后来谢韫登门也只代表她自己,这次谢宗祛亲自来,意义就非同一般了。
谢韫冲她眨了眨眼睛。
漱玉从善如流:“拜见祖父!”
谢宗祛点了点头,在医馆四处瞧了瞧:“听说你搬到医馆来了?”
“是的,这样免得两头跑,方便一些。”
“嗯。你这医馆冷清得很。”
漱玉也很无奈,但是饭只能一口一口地吃,路也只能一步一步地走。
“我这两日休沐,明日就过来坐诊!”谢宗祛突然出声,指了指一旁谢衡和谢韫:“谢衡休沐也来坐诊,谢韫就过来当学徒。”
“祖父,您同意我学医了?”谢韫不可置信地说。
上次谢韫受伤昏迷的事情让谢宗祛很是后悔,他一直以为女儿就该像花一样养在内宅,在家有长辈保护,成亲了有丈夫保护,老了有儿子保护,可是,他哪里知道内宅的凶险并不外面的少,孙女差点丢了性命。
外面的人不知道王家女郎的厉害,他是太医院的左院判,自然知道。不说能够解了醴泉县的毒就是极大的功德,就是在陛下已经下令烧城的时辰,她身为女子能够活着就已经是极大的幸事了,而且处事沉稳有章法,毫不拖泥带水,她让徐家公子给医正带的口信,没有一句废话,只寥寥数句,就让医正完全信任了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普通人,自己的孙女孙子和她相比,差得太远了,就是他,除了辈分高一些,医术只怕也在她之下。
他过来坐诊,除了不忍见她一个小姑娘在如此世道中艰难行走,也是为了能在医术上有所进益。长公主的头疾一直是他负责,但除了能缓解之外,无法根治,就是医正也无能为力,整个太医院为此忧心忡忡,如果能在此有收获一二也是大大的裨益。
漱玉十分惊讶,没想到谢宗祛竟然会提出来医馆坐诊。他是左院判,谢衡也是太医,两位太医亲自在医馆坐诊,这消息传出去,只怕会引得冲人纷沓而至,况且医道一途最是忌讳闭门造车,她的医术只适用于自己,算不得正途,很难传承下去。
如果要把孙氏医馆传承下去,的确需要一位有名望的大夫坐镇,也能指导长青,她也能夯实自己的基础,医者的经验是花大价钱都买不来的财富。况且她此时的确需要帮助,谢宗祛可以说是雪中送炭,另她感动不已:“知道祖父和兄长是来帮衬我,替我撑腰,此恩此情,秦艽感激不尽。”
漱玉后退一步,跪在地上,冲谢宗祛行了跪拜大礼。
谢宗祛坦然地受了她一礼:“好了,你忙吧,我明日再过来!”
好不容易来一趟,谢韫才不愿这么快就离开了,磨了谢宗祛一刻钟才留了下来,把谢宗祛和谢衡送走之后,就一直和漱玉呆在后院,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