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实在看不过眼,手轻轻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男人本来扯着吴娘子的手却突然失去了知觉,他惊恐地要抬起自己的手,竟然发现根本使不上力,他转身瞪着漱玉:“你害我?你刚刚干什么了?”
漱玉一脸无辜:“我什么也没干啊,你怎么了?”
“那我的手怎么动不了了。”
“说不定是天上的神仙看不过眼呢。”漱玉看着瘫软在地的吴娘子,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妥协、认命,她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再变成以前的模样,她要狠,不仅要对别人狠,更要对自己狠,她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吴娘子祭拜我师父,我师父还躺在棺材里呢,你就打翻了祭盆,说不定是我师父老人家不高兴了。”
漱玉这样一说,那男的脸都黑了,恶狠狠地看了吴娘子一眼:“还不赶紧回家做饭。”
说完这句话就落荒而逃了。
吴娘子收拾好桌子和祭盆就要离开,漱玉却喊住她,见她双眼发红,衣衫凌乱,本来想叮嘱一些话的,后来只说了一句:“我已经搬到府学院的宅子里了,你有事就去找我。”
吴娘子眼泪簌簌落下,行了一礼就离开了,她看到了别人眼中的怜悯和同情,可是这些让她难受。如果孙正瑞海活着,她是不是就不会活成这个样子了。
去往醴泉县要走南门永宁门,一行人到了门口时却被城门官拦到一边去了。
没一会就见官差们压着乌泱泱的犯人过来了。
原来今日有一批流放岭南的犯人出城,他们穿着囚服,有的蓬头垢面,有的尽量让自己整洁无垢。
人群议论纷纷。
“那就是安国公吧,听说是和鹤拓王打架就被流放了。”
“那个是李大人吧,李大人不是大理寺卿吧,听说他最是公正廉明了,怎么也被流放了。”
“李家要谋害鹤拓王,刺杀。”
众人唏嘘不已,这个鹤拓王真是得罪不起啊。
流放岭南的有上百人,徐天坐在囚车里闭目,虽然着囚服,依旧能看到他的桀骜不驯。
李郯没有坐囚车,脊背笔直地走在队伍中,难怪李洛娘长得那么美艳,这位李大人即使年过四十也是一位美男子,即使着囚服,头发披散,站在一众囚犯中依旧鹤立鸡群。
漱玉的目光落在了队伍的后面,薛统和三四个人挨着往前走,他的目光在人群中寻找着。
“薛统!”漱玉喊了他一声。
薛统立刻看向她,见她穿着孝衣,面上便有些着急:“女公子,你为何戴孝,出了何事?”
“我师父故去了。”漱玉没有多说:“我见过翠娘了,你放心。”
薛统明白她的意思,知道她会照拂翠娘,果然松了一口气,但是看着牛车上的棺椁,他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不管是感谢女公子,还是祭拜孙大夫,这都是他的心意。
官差押着囚犯出城之后,守门官才放行了,因为他们是送葬队伍,很多人避讳,就让他们走在前面。
出了城门之后一路往南,囚犯们在前面,他们就跟在后面。
此去醴泉县要走三日。
醴泉县里京都不远,沿路都有客栈脚垫,但是很多店家十分忌讳,他们都是在外面随便找块空地休息。
流放的队伍有上百人,走得也不快,所以一路都是他们在前面,送葬队伍在后面。
有时候夜晚休息的时候隔得也不远。
因为官差们十分严厉,就算隔得不远也不能攀谈,偶尔漱玉和薛统的眼神相撞,她都会无声地提醒他一定要活着,活着才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