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屋里的气味散得差不多了,三人这才缓缓睁开眼睛,俱是一脸茫然。
“怎么了?”长青就像不明白似的,垂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刚刚他明明左手牵着爹爹,右手牵着娘亲,他们一起在逛集市,爹爹给他买了糖葫芦,给了买了新衣裳,还带他去吃了肉包子。娘亲也很开心,头上戴着爹爹买的簪子笑得开心极了。可是一眨眼,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是孩童的手,屋外阳光热烈,原来只是黄粱一梦。
这时,漱玉穿一身秋色长裙走了出来,刚刚在卧室听到了外面的动静,鼻尖闻到了一股似有似无的气味,心中不安。
蒙夜酆见她袅袅而来,一头乌黑如绸缎的长发披在身后,脸庞清瘦孤冷,肌肤似雪,唇如丹朱,心几乎漏跳了一拍。
“曼陀罗!”漱玉脚步急行到孙大夫身边,见他直愣着双眼,泪水纵横交错,不禁担忧不已:“师父,您怎么了?这白旃檀里有曼陀罗,致幻!”
长青顿时跳了起来:“难怪,我刚刚竟然看到我爹爹娘亲,真的太真实了!”
这时周柏霖也回过神了,在看到秦艽的时候脸庞一红,随即低下了头,原来刚刚是幻觉啊,难怪梦里的秦艽柔情似水,让人脸红心跳。
蒙夜酆注意到了周柏霖的神情,莫名有些不悦,这个周柏霖肯定梦到了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可恶。
孙大夫久久没回过神,漱玉一把掐住他的人中,良久才看到他的眼神慢慢聚焦,她一脸担心地看着他:“师父,你看到什么了?”
孙大夫一脸哀戚,他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儿子,看到他一身破败的战袍,满身是血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说“爹,我好疼。”
他几乎五脏俱裂,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即使知道是幻觉,那种感觉太过真实,原本隐藏的伤口又被撕得血淋淋的,他站起身,什么都没说,摆了摆手就回了卧房。
长青神情也有些失落,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周柏霖看到漱玉,羞愧地坐不住,刚刚的梦太过绮丽,让他心慌意乱:“秦艽,我还有事先走了,抽空再来看你。”
漱玉大概能猜到师父梦到了什么,有些心疼,听到周柏霖告辞,也就勉强应付了一下。
这白旃檀这么古怪,竟然没有人去砸店。
蒙夜酆眉头紧锁:“去,把那家店的掌柜拎过来,顺便把店给封了!”
两个御林军立刻领命出去了。
长青似乎有些心烦意乱,直接去了厨房。
大厅就只余漱玉和蒙夜酆。
蒙夜酆心中欢喜,但见她微微蹙眉,竟然有些紧张。
不一会,两个御林军脸色凝重地回来了:“安国公正在素斋坊,还有几位卫军将军在。”
御林军主要护卫皇城,京都的管治是卫军负责。
安国公徐天以前就是统领一方兵马的大将军,与卫军将领相交也不奇怪。
御林军去拿人,竟然走了空,难怪这白旃檀能在京都大行其道,原来身后有靠山。
蒙夜酆早就听闻安国公行事嚣张跋扈,当即带着御林军气势汹汹地出门了,他倒要看看,在这京都,到底谁才对得起嚣张跋扈这四个字。
漱玉有心孙大夫,管不着蒙夜酆和徐天如何斗狠,正准备往后院去。
这时薛统一身狼狈地冲了进来,看到漱玉,直接扑通跪在她面前:“女公子,京兆府的人要抓我,我真的是被冤枉的,翠娘什么都不知道,麻烦您替我照应一下她。”
说完这句话,薛统就砰砰砰直磕头,漱玉赶紧去扶:“是康悦牵连了你吗?”
之前漱玉就有些担心,没想到真的发生了。
“是的,当日康悦去城门卫找我,很多人都看到了。”薛统真的觉得自己倒霉透了:“连李家人都发配岭南了,我也逃不脱一个发配的下场。”
“康悦是不是在报复你?”漱玉突然想起那日听到他们喝酒时说的话:“你的同袍们都被发配到了岭南,而你却在京都谋了城门吏的职,他明知自己的刺客,却还要大摇大摆去找你。”
薛统的脑袋一下子就变成了浆糊,呆坐在地上,那日见到康悦他多么的开心,没想到在自己开心的时候,他却在算计自己。
漱玉蹲在他的面前,抓住他的肩膀:“如果你这次发配岭南,你一定要小心。翠娘那里我一定尽量关照,薛统,一定要活着。”
薛统一个彪形大汉,双眼含泪:“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薛统,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万一你去了岭南,他们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反抗,一定要活着。”
这是京兆府的官差冲了进来,绑了薛统就出了门。
漱玉心中焦急,赶紧去找长青:“我要回家一趟,师父那里你多注意一下。”
长青犹如霜打的茄子:“知道了,你的伤能出门吗?”
“没事,我慢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