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关你的事。”药分拣完了,炉子也换好炭火了,漱玉专心致志地一边碾合浦珠,一边看着药炉子。
刚刚受了惊吓,周柏霖十分愧疚,便在一旁陪着漱玉:“你在碾什么?”
“合浦珠!”说完这句话,漱玉把碾碎的合浦珠取出一些倒进了药罐子里,那些碎末立刻飘散开来,在药罐子里沉沉浮浮。
“什么?”周柏霖以为自己听错了。
漱玉却没有再回答他,她脸色苍白地坐在门槛上,双手抱膝地盯着炉子,火光把她的眼睛照得璀璨明亮。
不知道为何,周柏霖突然心如鹿撞一般,他惊慌失措地站起身:“你还未用午膳吧,我去看看厨房还有什么吃的,给你端过来。”
漱玉恍若未觉,她在想事情,如果这具身体能够继承药女最隐秘的功效,那是不是其他的功效也能继承?她摇了摇头,迅速驱离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她占了王婉的身体,这一生就要做一个普通人,谁都不能让她成为药女。
漱玉专心致志地煎药。
一刻钟之后周柏霖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天气冷了,今日的病患很多,厨房很多吃食都没有了,我就让厨娘给你煮了一碗面,来,趁热吃。”
周柏霖从食盒里端出一碗面,还有一碟小菜。
漱玉这才惊觉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滴水未进,此刻闻着食物的香气,肚子开始咕咕作响。
她也不扭捏,端着面碗就开始吃,或许是太过劳累,连味觉都迟钝了,她快速地把一碗面吃进肚子里,这才感觉六感归位。
接下来,漱玉一心一意地煎药,一个时辰之后,药好了,她和周柏霖一勺一勺地给王朗把药喂了下去。
这一次,王朗没有再吐,脸色也恢复了一些。
漱玉观察了一下,见王朗呼吸变得平稳,便转身去煎下一副药。
王朗现在的命就是用药吊着的。
“婉儿!”
漱玉刚从屋子里出来,就看见谢氏匆匆而来。
她赶紧迎了上去:“娘,你怎么来了?好些了吗?”
昨天晚上谢氏听闻王朗的消息便昏倒了,薛统和漱玉把谢氏扶回屋子里,薛统觉来自己的媳妇来照顾谢氏,自己去给谢氏请大夫。
当时情况紧急,漱玉耽误不得,只能把谢氏拜托给薛统夫妻二人。
谢氏抱着一个匣子,穿一件黛色的襦裙,更显得她的脸色暗淡无光。
谢氏把匣子塞给站在一旁的周柏霖:“这是我所有的积蓄,请你们救救我家官人。”
这个匣子里是整个王家所有的积蓄。
周柏霖穿着医官统一的腚蓝色的袍子,吓得赶紧推辞:“王大人是有俸禄的,他的医药费会从俸禄里酌情扣除。”
谢氏双眼含泪,冲周柏霖行礼:“多谢你们了,他现在怎么样了?”
“刚刚女公子已经给王大人喂了药,现在呼吸脉搏都很平稳。”
谢氏这才松了一口气:“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周柏霖看了漱玉一眼,这位王夫人不知道王大人是女公子救的?
漱玉的目光一直在谢氏身上,上前扶着谢氏进了屋子。
王朗之前吐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此刻躺在床上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谢氏看到他脸上的伤痕,心疼得又开始落泪:“好端端的怎么遭此厄运,你也是的,俸禄被抢了就抢了,何故还和那些人拼命,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婉儿该怎么办?”
漱玉给谢氏端了一个杌子,让她坐在床边:“娘,你陪爹爹说会话,我出去煎药。”
谢氏一把拉住漱玉,满脸心疼地看着她:“让娘来煎药吧,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你一夜都没有休息吗?”
“没事,我不累,药很快就能煎好。”
这些日子家里煎药的活计都是女儿在做,女儿还会弄什么千金丸,谢氏也就不强求了:“需要什么跟娘说。”
“恩。”
连续三天没日没夜的煎药,漱玉累了就靠着门框眯一下,饿了就随意吃点东西。谢氏心疼她,在她睡觉的时候就在旁边看着炉子。
终于,在第四天的隅中,王朗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