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依旧热闹非凡,街道两侧的酒馆、当铺、作坊、书铺直接延伸到尽头,人潮拥挤,摩肩接踵。
热闹声不绝于耳,漱玉径直往孙氏医馆而去。
孙氏医馆在西市的入口,此时天才刚蒙蒙亮,西市的入口已经挤满了人。
好不容易进了西市,到孙氏医馆时,长青哈欠连连地堪堪卸下门板,看到她时,一脸惊讶:“女公子怎么这么早来了?”
一夜未睡,又吹了一路的冷风,漱玉的脸色并不好,站在门口揉了一把脸,才感觉僵硬的脸庞有了知觉:“孙大夫在吗?我找他有急事。”
孙大夫伤了腿,但还是要坐镇医馆,为免折腾,昨天就歇在了医馆,此时刚刚起床。
长青带漱玉过来的时候,孙大夫正穿好衣裳坐在罗汉床上喝茶。
“出什么事了?”天才亮,人就找上门来,肯定是有事,孙大夫赶紧把脚从罗汉床上抬下来。
一路疾行,漱玉口干舌燥,感觉双唇干燥得都张不开了,所以扑通一下跪在孙大夫的面前,舔了舔嘴唇才开始说话:“我爹爹昨天被人打伤了,幸好被好心人送去了医塾,腑脏出血,伤势严重,但是我有八成的把握能救活他。”
听说王朗受伤了,孙大夫顿时坐不住了,招呼长青:“快,把我的药箱拿着。太医都被拉去了鹤拓王府,医塾现在就剩几个医官,不抵事,我去瞧瞧!”
漱玉膝行一步,直起身:“您听我讲完。”
孙大夫跛着脚去扶漱玉:“你起来说话!”
漱玉却没有动:“我爹爹的病症现在只缺一味药。”
“是合浦珠吧。”孙大夫听漱玉说的病症,大概就知道怎么治疗了,只是合浦珠千金难求,又遇上了鹤拓王命悬一线,孰轻孰重,明眼人就能看出来,他叹了一口气:“都是命,你也别忙活了,我随你先去瞧瞧,看要什么药,先从我铺子里拿,能保住性命就成。”
漱玉冲孙大夫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只要有合浦珠,我就能救活我父亲。您在西市人脉广,能不能告诉我哪里有合浦珠,不论需要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付出。”
看着漱玉如此赤子之心,一个人的伤病往往能拖垮一个家庭,所以孙大夫见惯了人情冷暖,身不由己。
内伤极难医治,就算有合浦珠也不一定能活,王家女公子竟然如此有把握,孙大夫不禁想到了还在昏迷不醒的鹤拓王。
陛下的旨意整个京都都知道了,如果鹤拓王死了,要太医院陪葬,这位陛下虽然只登基三年,却是说一不二的性子,江山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不能再乱了,所以鹤拓王不能死。
可是整个太医院对鹤拓王都束手无策,面前的这位女公子有办法吗?
孙大夫还是不相信,但是那粒千金丸却让他不得不对这位女公子另眼相看,昨天不是她,自己说不定就命丧安国公的刀剑之下了,而且他也不忍心看着太医院的那些老头死得如此憋屈。
“长青,你随女公子去一趟老荣行,给行主带个话,就说我愿意把那株天山雪莲给他,但是要用合浦珠换。”孙大夫取下自己的私印递给长青:“让他们先把合浦珠给女公子,天山雪莲他们来自取。”
果然孙大夫有门路,漱玉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刚提着的气一泄,她才发觉自己浑身都在发抖。
“但是,你要答应我两件事。”孙大夫在罗汉床上坐下,神情严肃:“你认为我是挟恩图报也好,趁人之危也好,这两件事你必须答应我。”
合浦珠价值千金,天山雪莲也是连城之璧,孙大夫用天山雪莲替自己换了合浦珠,此种恩情,此生都无以为报,就算他要自己的性命也是理所当然,更遑论只是两个要求。
“我答应您。”
“你还没有听我说是什么事。”
“不论您说什么,我都答应您。”
孙大夫透过她明亮清澈的双眼似乎看到了先贤的信义,心中感概,这种气度多少男子都无法与其相媲美,他微微点头,看向长青:“倒一杯茶给女公子,我要喝她的敬师茶。”
漱玉心中了然,知道了孙大夫的第一个要求应该是要她认他为师,这其实算不得是要求,算是给了她一条活路。
王朗此番受伤严重,就算用合浦珠救回了性命,也要长久的修养,药材的花费就是一大笔的银钱,他的俸禄本来就不多,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官职,没有银钱,他们将举步维艰。
漱玉郑重地朝孙大夫磕了三个响头,接过长青递过来的茶杯,双手奉上:“师父喝茶,多谢师父!”
孙大夫接过茶喝了一口:“长青,扶你师妹起来。”
长青心中欢喜,师父终于愿意收徒弟了,总算有人能替自己分担这些活计了。
漱玉借着长青的搀扶站了起来,等着孙大夫说第二个要求。
孙大夫却摆了摆手:“你们先去老荣行,救人要紧,等你救活了你爹爹再过来见我。”
“是,多谢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