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安国公是出了名的残暴凶狠,今日撞到他的手里能全须全尾地离开就是老天爷开眼了。
徐天一脚踢开徐浥青,吩咐护卫:“把这医馆给我围了,老夫人今日无事便好,万一有事,这里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想起还在后院的妻女,王朗后悔不迭,刚刚真该赶紧离开,是他害了妻女们。
徐天一把扯住孙大夫的后颈,把他往矮榻边按:“快点治,治不好你就给我老娘陪葬。”
孙大夫本来伤了腿,重心就不稳,此刻膝盖撞在矮榻上,整个人的脸都疼得变色了。
反正入了这位国公爷的手里,就难有活路,王朗也想开了,赶紧上前一步去扶孙大夫。
孙大夫疼得额头都沁出了汗珠,看到王朗时,一脸愧疚地拍了拍他的手,然后仰起头看向徐天:“国公爷,在下才疏学浅,实在无能为力。”
徐天怒火中烧,一剑刺在孙大夫的右肩上:“治!”
孙大夫丝毫不退让:“太晚了,治不了。”
徐天瞋目裂眦,他这一辈子征战半生,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老娘,他被封为安国公了,往后就是荣华富贵,他老娘才刚刚过上好日子,那么苦的日子都过来了,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不行,他要杀了这个庸医。
徐天抽出佩剑直指孙大夫的脖颈。
“住手!”王婉缓缓撩开帘子从后院走了进来。
医馆外是滴答滴答的化雪声,大雪初霁,阳光普照,一束光照在随着她的行走五彩斑斓地落在地上。
“我可以治。”王婉从荷包里拿出一粒黑色的药丸。
徐天目光凶狠:“你是谁?”
“你管我是谁,我能治好她就行了。”
王婉竟然就像不怕他一样,施施然地走到矮榻旁。
徐天一个转身,剑指在她的后背上。
王婉丝毫不在意,伸手按住老夫人的舌根,把药送了进去。
徐天手中的剑却怎么也刺不下去,他不怕凶猛的敌人,不怕诡计多端的间谍,更不怕如地狱一般的酷刑,他平生最怕的就是如玉漱娘子一般娇滴滴的女子,如娇花,如流水一般,让自己的剑尖都在颤抖。
孙大夫行医多年都治不好这妇人,本来想阻止王婉,随即叹了一口气,死马当活马医吧,他看着王朗,低声说:“是我连累了你们。”
王朗摇了摇头:“万般皆是命。”
王婉把药喂下去之后,旁若无人一般扶着孙大夫坐下,吩咐长青:“拿些绷带来。”
孙大夫的右肩受伤了。
王婉没有再去看矮榻上的那位老妇人,专心致志地替孙大夫包扎。
看着王婉包扎的动作,徐天脑袋瞬间就要炸开了,这个娇滴滴的女公子不仅言行举止和玉漱娘子相似,就是这包扎的手法也无二致,以往在军中他最怕玉漱娘子了,此刻呵斥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垂首立在一旁。
徐浥青知道他这个父亲的毛病,对娇滴滴的女公子毫无招架之力,只是没想到这位女公子能如此坦然地面对盛怒的父亲。
父亲不再逞莽夫之勇,他也松了一口气,如今不是三年前了,就算是国公爷也不能随意杀人了。
现在,他最关心的是祖母。
他在矮榻边蹲下,握住祖母的手,不错眼地盯着老人家的脸色。
终于,老人的手指动了动,连气息也沉稳了不少,他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孙大夫:“我祖母好像有呼吸了。”
刚才,那位老妇人的脉搏都消失了。
这下,孙大夫也顾不得国公爷有多骇人了,一只脚跳着到了矮榻边,也不用脉枕,抓起老妇人的手腕就开始诊脉。
半晌,他露出震惊的表情:“不可能,不可能。”
“大夫,我祖母怎么样了?”
孙大夫放下老夫人的手腕,突然看向王婉:“女公子,把你刚刚给老夫人吃的药丸给老夫瞧一瞧,可以吗?”
“可以的。”王婉又从荷包里拿出了一粒药丸递了过去。
孙大夫接过药丸闻了闻,眉头紧锁:“这就是千金丸啊。”
千金丸的药方并不是秘方。
“的确是千金丸。”
“我之前也喂了老夫人千金丸啊,却没有效果,为何你的千金丸就有效呢,是不是方子不一样?”
“我用的《金匮要略》里千金丸的药方。”
眼见着孙大夫和王婉讨论起了药方,徐浥青有些着急了:“大夫,我祖母怎么样了?”
孙大夫这才回过神:“命算是保住了,回去之后好好调养,说不定日后能恢复。”
“日后能恢复?我祖母会怎么样?”
“瘫痪在床,无知无觉。”这次算是有惊无险,孙大夫实在不想和安国公府打交代:“日后的调养,国公爷可以请太医前来。”
因为从安定门入城离这家医馆最近,所以才把人送到这里来,徐天早就派人去请太医了,此刻也听出了这位大夫的意思,本来当场就想发作,但是看到一旁的女公子,瞬间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