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端端躺在床上,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女服务人员,也没有遭遇两个姑娘的联手围捕,更不曾见识到张子容异常的身手。
直到……
他伸手一摸,脖子链子下方空荡荡,那个死老头子留给他的避身符,没有了。
很显然。
不是梦。
他头脑昏沉,有种醉酒后的失重感,脑海中的画面更是异常清晰,房间里的张子容和刘念还像他们之前醒来之前一般,安静地睡着,秦钟觉得自己的脖子处,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火辣辣的疼,低头一看,发现那处本该放着一个透明避身符的地方,缓慢渗血。
如果死老头子给他的不是保命的东西,那他刚刚,可能已经死了。
所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坐在床上往另外两张床上望去。
床上依旧是睡得昏天黑地的人,窗外依旧是熹微的晨光,影影绰绰,但记忆里跟他几乎同时醒来的张子容,此刻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秦钟轻手轻脚地起床,还是按照自己原来的步骤,洗漱换衣服,一楼的早餐时间的确也是8点到10点,但和他们主动打招呼的女服务人员不见了,桌上也不存在什么早已准备好的早餐。
也就是说,刚才不仅他遇见的事是假的,连人也可能是假的。
是梦吗?
他睡着的时候被人袭击,梦里只是对现实的重现?
秦钟静坐片刻,去厨房要了个早餐,端着早点打算回去房间。
既然百思不得其解,不如先去试探试探其他的两个还能找打的当事人。
秦钟一路回到房间,自己一个人担惊受怕之后,尤其是早上,他的肚子就特别容易饿,人还没走到房门口,手上的早餐就已经被消耗殆尽。
秦钟将碗随意放下,房间里的落地窗,已经映射出金灿的阳光。
那是别墅的服务人员精心准备的惊喜,每个迎着晨光醒来的早晨,都最好能够看见太阳。
总会有些人喜欢这种“诗意”、“浪漫”的事情,在房间里也要有“生活的仪式感”。
毕竟早晨了,张子容和刘念挣扎着与睡眠抗争的状态稀疏可见,有些生物钟足够准时的人,哪怕不依靠任何的外界力量,自己就能够准时醒来,日日如此。
秦钟摁下刘念身侧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闹钟,准备过去直接把两个人叫醒,虽然张子容他不好随意打扰,但刘念总可以随便折腾。
可是,谁想到,他凑过去把闹钟关了之后,刘念怎么都没被叫醒,整个人好像进入了什么梦魇之中,迟迟无法醒来。
离另外一个闹钟响起还有最后十秒,秦钟便也不再尝试人工叫醒,正拿着第一个响起的闹钟研究着,抬起头就瞧见张子容慢悠悠从床上爬起来,呆头呆脑地往卫生间走。
他起初不以为意,低下头顿了一秒又猛地抬头!
张子容这个状态,和他梦里的时候十分相似,走路姿势也有点怪异,不像是因为刚起床,倒像是无法自如控制自己般的僵硬,熹微的晨光下,那个背影,泛出幽暗深沉的颜色。
秦钟定睛一看,那哪里是张子容,分明是一具灵体!
身上那幽暗的颜色,不是什么早起的起床气,而是她灵体离开身体太久,正在消亡的颜色!
或许是,张子容不知道秦钟已经看见她了,还在往卫生间走,过了门槛,还悠悠地关上了门,隐约还能听见里面“咔哒”上了锁。
秦钟:“……”
要说恐怖,其实也不是那么恐怖。
但这种诡异到超乎寻常理解范畴的事情发生在眼前,换作别人早就花容失色,秦钟倒还镇定,他眼看着张子容进了卫生间,面不改色地继续看着被闹钟吵得不胜其烦地刘念,计算着他醒来需要的时间。
从小到大,他就听死老头子说了,人的事情,比灵体的事情难办,活人的事情,比死人的事情难办。
所以,三不五时在清醒梦里碰见什么精怪,他都觉得是死老头子降低了难度,对他大发了慈悲。
只是今天的遭遇,算是他很少遇见的,无法解释的情况之一了。
秦钟现在只想让刘念赶紧醒过来,把问题问清楚,最好之后还能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三个人不留下芥蒂。
闹钟响了三分钟,秦钟对刘念的“无动于衷”熟稔于心,平时看书都能两耳不闻窗外事,睡觉更是雷打不动。
可越是这种人,越没有什么起床气或者被打扰的脾气。
秦钟等了几分钟,刘念就自己精神奕奕地醒了。
他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眼睛里的神采一点都不像刚刚睡醒的人。
好像是,从来没有进入深度睡眠。
这个状态的刘念,秦钟不敢打扰,有些怕一打断了,把他吓着。
闹钟就响那么久,摁掉是秦钟不打算摁的,刘念只好下手,一下坐起来,把秦钟还吓了一跳,回头转身又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张子容,又吓了一个激灵。
秦钟虽然自诩胆大,但其实怂的很,遇见事情也总是面子上做得好,其实心里打鼓,表面上装样子罢了。
这样子有人了解?
当然,死老头子白华,最是知道的。
一瞬间,秦钟脑海浮现爱老头子的嘲笑声。
他自觉给两个刚起床的人让地,转身坐回了自己的床上,但两个人像是没有被修好的玩偶,时而正常运作,时而卡顿。
无可奈何,秦钟决定先下楼看看,准备再去找找那个出现在他梦里的女服务人员。
谁知他刚下楼,刘念和张子容却清醒了。
原来他们两个人,一直能清楚地看见秦钟的行为,听到他说的话。
只是,头脑和身体之间的连接,却像是断开了?
那种感觉难以言喻,就像是他们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只能耐心等待身体对于头脑发出指令的执行。
十个指令,执行1个,甚至更少。
刘念尚能自我说服,张子容却早已在心底急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