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白树也难免隐隐有些不安,可秦钟却似乎异常坚决,对于这趟行动非去不可,直接冲孙睿道:“山,我们非上不可,至于村长愿不愿意带路,就看村长自己的了。”
他领着白树一步领先,绕过了挡在身前的孙睿,可他们走了没多久,孙睿还是跟了上来。
他也不带路,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既不出声,也不再阻拦,既像是监视,又像是保护。
走到半山,白树示意秦钟往回看,两人才发现,他们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又进到了那个漩涡之中。
不仅他们两,孙睿也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穿过的那个巨大的黑色漩涡。
秦钟站在原地,朝孙睿朗声道:“村长,我们这算是进山了?还是又进你的幻境了?”
孙睿不答,也不知道是装得,还是真的没听见。
秦钟也不多问,回过头继续走了,他们缓缓踏上山路,原本,秦钟是应该对未知感到畏惧的,就算是任务,他也常常用各种借口躲避,并不像其他玄门中人一般,以“正天地之气”为己任,但是这次,就连孙睿都看出来了,他似乎有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心,更别提白树,早已经发现了他的反常。
三人缓步前行,没多久,就在山路旁看到了一株长得像韭菜,却开着青色的花的植物,秦钟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植物,却莫名感觉有些熟悉。
他们走了大半个钟头,除了一些别处见不到的植物以外,倒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秦钟刚想问孙睿,到底这山上藏着什么,让他这么紧张,他们就转过了一个山角,见到了几乎覆盖了整个半山腰的:
——坟墓。
秦钟的眼睛忽地睁大了,瞳孔紧缩,白树也愣在了原地。
怪不得,村里看不到任何有关死人的痕迹,怪不得,所有村民都回避着“上山”这个字眼,原来,这座山上,埋葬着他们所有人的躯体。
几个人一步步走过,看见了那一座座墓碑上,刻着的都是刚刚还笑着跟他们打招呼的村民的名字。
吴波、孙蕊、赵宇、孙庆、吴爱国……
等等等等。
走到一半,秦钟目呲欲裂,那座一看就已经年头不少的墓碑之上,赫然刻着几个大字:
——爱子秦钟之墓,终年5个月,父秦明,母孙蕊所立。
秦钟“趴”的一声单膝跪下了,他在白树的搀扶之下,缓缓站起身来,慢慢靠近那座坟墓,秦钟一面细细打量着那墓碑,一面问道:“这里的人,也是因为十二年前那场‘天灾’去世的吗?”
白树皱眉,似乎意识到了秦钟可能以为这同名同姓的墓碑跟他自己有关,下意识地想要阻止他,但他被捏紧的手臂,透露出了秦钟的紧张和情绪剧烈的波动。
或许,这坟墓,真的和秦钟本人,有什么关系。
只有秦钟自己知道,哪怕在上山之前,他都只是隐隐的不安,在见到这些墓群,在见到这座墓碑的那一刻,他已经能判定了,这,就是他的坟墓。
可是他明明是白华在青山村脚下捡到的,为什么又会在这么远的地方,竟然有一个墓碑?而那个立墓碑的人,竟然恰好是他之前莫名觉得熟悉的“秦明”?
这些事情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联系?他实在想不清楚。
孙睿这次倒没有回避,回答道:“不是,你看立碑时间也知道,那都是天灾之前了,这个孩子是早产身子太过虚弱了,胎里就没养好,生下来也没活多久。”
秦钟迫不及待地又问:“那这个墓碑上的孙蕊和秦明呢?”
孙睿皱眉,不知道他为什么山上这么多坟墓,偏偏对这一座有兴趣,道:“孙蕊的墓碑刚刚不是路过了吗?她生孩子早产,本就亏了气血,再加上孩子没几个月就死了,更是伤心过度,没多久就跟着去了,至于那个秦明,村里人都说他是受不了接二连三的打击,给妻子办完葬礼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秦钟望向白树,眼神中都是惶惶而不可言说,道:“白树,这座坟……”
白树没等他说完,直接打断,道:“我知道。”
他一把扶住了像是马上就要站不稳的秦钟,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似的揉了揉被他握住的手臂,道:“我们先了解清楚这个村子的秘密,至于这件事,可能还是要回青山,问你师傅。”
秦钟闭了闭眼睛,径自缓了一会,这才点了点头,道:“村长,除了这些坟墓,招摇山上,还有什么秘密?”
孙睿却又不答了,他只是望向两人,道:“别再向前了,现在往回走,还来得及。”
没想到,秦钟和白树两人,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向前了。
他们一路走去,看见了不分季节竟然盛开的桂花,看见了形状如同构树,却有着黑色纹理的迷毂,还遇见了身体如狗,却长着人面,不断向他们发出警告的狌狌。
他们一路观察过去,却始终没有发生什么危险,三个人与其说是“冒险”,不如说更像是进了一座声名在外,无数奇珍异宝的旅游胜地。
直到,他们走到一处,四周荒凉的洞穴,秦钟目光所至,皆是荒凉,与他们一路走来的情况天差地别。
孙睿在他们见到这个洞穴之前,哪怕被无数次忽视,还是一直在试图劝阻。
直到,三个人,见到这个洞穴。
秦钟下意识地就有些毛骨悚然,连白树也放出了断魂刀,护在两人身前,孙睿在身后长叹一口气,像是解脱,也像是无奈,终于再也不说一句话。
四周都是静悄悄的,连风的声音也听不见,连一直环绕在四周的桂花香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秦钟被白树再次护在身后,闭了闭眼,那种刻骨的畏惧有如实质,却不是来源于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