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日本鬼子，你们到俺们村里来干什么？”
“八嘎呀路！死啦死啦滴！”
“啊！”
清虚母亲听到了外面父亲的一声尖叫，心里很是担心，于是将幼小的清虚藏在了床的下面，并叮嘱他：“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出来，千万不要出来。”
清虚流着眼泪：“娘，你别走，我一个人害怕。里面黑。”
母亲训斥道：“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黑？外面的那些人心比床底更黑！你给我藏好了，不然就不是我儿子！不许哭！”
清虚害怕地止住了眼泪，他从来没见到母亲发这么大的火，在他的印象中，母亲都是非常敦厚善良的。
他很听话藏在了床底，然后目睹了日军进来后的杀人全过程。
“你们为什么平白无故杀人？”
“杀！”
“啊！你们这些该死的鬼子，我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然后清虚就看见妈妈的尸体已经倒在了地上，接下来是爷爷奶奶，一家五口瞬间就剩下了他孤零零的一个小孩。
清虚一辈子一半的眼泪都留在了那场日本鬼子屠村的阴影中。
又过了三天三夜，确保外面再也没有日军的声响后，他才走了出来，脚都已经麻痹了，没有任何知觉。
外面全都是尸体，是他认识的人，有最疼爱他的葛二叔，还有旁边邻居家的虎妞等。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躺在了地上，眼睛瞪得浑圆，全身发白，已经僵硬许久了。
白茫茫的一片大地上染了鲜红的血迹。
红得晃眼。
他再一次醒过来是在道观里面，老师父将他带回来的。
一开始他不说话，一问他问题，他就不停地流眼泪，老师父知道他内心遭遇了很多创伤。
一个六岁的孩子，本不该如此。
后来他逐渐解开心结，很尊重老师父，也跟师兄弟们处的很好，大家同吃同住。
老师父总是看见他将迷了路的蚂蚁送回到巢穴中，觉得他虽见过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却仍没有泯灭心中的善意，于是赐名清虚。
万物为虚，内心清净，希望清虚能早日从童年阴影中走出来。
但好景不长。
还是一个大雪漫天飞舞的季节。
每次遇到这么大的雪他心里就很害怕，害怕那群穿着屎黄色衣服的军官有一次踏上这片领土。
师兄说咱们在深山上，不会这么倒霉的。
小清虚像是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笑着点头。
瑞雪兆丰年，他却惧怕见到每一次大雪来临。
“师父，山下的村庄被日本给洗劫一空了！”
“师父，平日里经常给我们送菜的赵二婶被杀死了！”
“师父，怎么办？”
那天晚上，老天师拿起很久未曾举起的宝剑，在三清祖师像前宣誓：“我等同师兄弟们下山抗日，倭寇不退，绝不回观。”
“倭寇不退，绝不回观！”
“倭寇不退，绝不回观！”
“倭寇不退，绝不回观！”
彼时清虚已经八岁了，已经能够独立做饭砍柴洗衣服，想起血海深仇，他也想跟着大家一起下山。
老师父却将他给留下了：“清虚，你留在这里等着大家回来。记住三清像，经常将他们给擦拭干净。”
小清虚情绪反扑，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心里很着急：“师父，我想跟你们一起去。”
“不行，你太小了，留在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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