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
面对X先生自来熟似的靠近,将问我毫不犹豫地抬起枪口。
“哇哦~哇哦~哇哦~”X先生有些故作姿态地举起甩手,像是在示弱投降,不过他的表情依旧轻松且嘴上的调侃不停,
“这可是感人的久别重逢,连一点寒暄的时间都没有吗?”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将问我不想听X先生掰扯,只是压下扳机。
子弹就要被击发,X先生反倒两手一摊,随手拉开身旁圆餐桌的一张椅子坐下。
“为什么是枪呢?”他轻易地点破了将问我目前的窘境,“按你的性子,见到我不说用刀把我削成几十块,至少也是‘亲手’施为。”
将问我压住扳机的手指一顿,X先生却不等他反驳:“不用解释。”
“我们是同类,我...不如说是只有我才能够感受到你的‘真心’。”
X先生正襟危坐,语气真挚,好像他真的就是将问我的唯一知己。
“你与我都是任性到了极点的人,对于自己想要的‘结果’总是抱有不容动摇的坚持。”
“但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
“只是区区「结果」还不够。”
“不仅是果实!花朵、草叶、枝杈、茎干,就算是把种芽破土也囊括其中也都还远远不够!”
“泥土、水汽、温度、日照。”
“不止是环境,就连世界也必须被我们握持在手中!”
X先生的话语激昂,高亢叙述的同时又不失风度,他是天生的演讲家与鼓动者。
“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追逐的每一件事,不论大小,其实都是在执着地寻求着属于我们自己的‘尽善尽美’。”
他用浮夸的比喻完成了铺垫,最后点出了真相:“将问我,像你这样的人,如果想要对我进行‘复仇’.....”
“那我的复仇必须足够甘美。”将问我接过了X先生的话语,并放下了手中的枪械。
将问我当然不会对X先生的中二语录共情,但他确实说对了一件事——
如果有机会彻底杀死面前的这个男人,将问我绝对会让整个过程具备足够的“仪式感”。
倒不是说将问我想要在杀死X先生前折磨他。
只是将问我单纯地觉得——「复仇」,应当酣畅淋漓。比起使用一些不温不火的外物,亲手撕碎对方的躯体,以最酷烈的方式夺走仇人的生命才对得起“仇”之一字。
“我的同类啊,是什么让你如此狼狈?又是什么人,能够如此侮辱我们?”X先生似乎真的在为将问我鸣不平。
“不关你的事。”
将问我不打算接过他的好意,但也拉开了身旁的一张椅子,打算先看看X先生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X先生毫无疑问是将问我的「仇人」,也是唯一能在将问我心里当得起这个身份的人。不是因为X先生一直暗戳戳地搅风搅雨,而是因为他曾确实地伤害到了将问我身边的数个伙伴。
不过有一说一,X先生在实诚方面还算可以,至少他给出的情报无一例外地都是真事。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赶时间。”将问我随意坐下并说道。
比起X先生的讲究,他的坐姿显得有些粗放。
但X先生也不在意,顺应心意的发展让他笑意更甚:“就该这样,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很多事情其实用不着舞刀弄枪的,沟通交流不到位往往会造成许多遗憾。”
将问我不想鸟他,沉默着示意他继续。
“先聊聊你的事情吧。”X先生开了个头,“说实话,我很意外。不如说现在的源地大陆上满是意外,就连我出现在这儿也是因为一个意外。”
“即使你‘夺走’了莫德雷德的身体,并联合外敌发起了来自内部的反叛?”将问我插话道,他实在看不惯X先生的无辜作态。
“嗯~Bravo!你还是这么地敏锐!”X先生被打断话头也不恼,反而是鼓起掌来大声地赞赏。
“不过说什么夺走(Possession)...那可真是冤枉我了,我的能力向来都是你情我愿。”
“哦对了,你知道这位叛逆骑士先生为什么愿意把身体让给我吗?”
X先生卖了个关子。
将问我对于话题的转换有些不满,但毕竟是从他这里跑题的,而且他也确实想知道X先生这种违背灵能追寻自我这个大前提的夺舍能力,到底有着怎样的秘密与特殊。
“要说就快点说。”
“别那么着急,我们其实并不需要急于这一时,不是吗?”X先生看出了将问我的急切,“首先呢,我得澄清一点——我确实是计划并操作了这场闹剧中的闹剧,但其实,这一次并不是我主动入局。”
“什么意思?”将问我听出了X先生的话外之音。
他并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至少不是最后的那个幕后,这一切没那么简单。
X先生继续说道:“说实话,我不太喜欢源地大陆,这里不属于我。同样是被无能者所玷污,还是神州大陆的宏伟更让我为之着迷。”
“我确实在大不列颠留了后手,但也只是以备不时之需。”
“你得知道,将问我先生,这里不是我的地盘,我对于荣归故里没有哪怕一丁点的想法。”
“但这次不同,就像我说的,很意外。”X先生话锋终于转到了重点,“这个被称作「莫德雷德」的骑士,他通过一个我很不喜欢的方式找到了我的踪迹。”
“我本来打算给他个教训,然后舍弃那一具还算好用的身体。”
“但莫德雷德最终打动了我,我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话说到这,将问我怎么可能还不明白。
在见到X先生顶着新面孔恰好出现在这时,将问我下意识地认为这又是一次可鄙的阴谋,但事实好像是有点偏差。
并不是X先生想要发起反叛,而是「莫德雷德」本人想要发起反叛。按X先生的说法,他只是为其提供了助力。
虽然这个“助力”指的是彼可取而代之就是了。
“And then?”不过对于将问我来说,是谁反叛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Well~well~well~~”X先生却是摇了摇头,“说不定事情比你想象的要有趣呢?说到底,如果不是足够有趣,我也不会出现在这了。”
“能不能说重点?”将问我受够了繁文缛节。
“总得有些铺垫嘛!别那么不识风趣,一个故事的转折想要足够精彩,它的铺垫往往就越是显得兀长。”这一次X先生干脆就是摇了摇手指,“而且,我说的这个也是跟你本身有关。”
“Wh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