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两桌席面上，李大壮夹了一筷子肉，另一只手端着酒杯，笑的见牙不见眼。
“你这丫头片子还算有点用啊。”
他用筷子头点点站在身边，瘦小的闺女。
“你嫁了人，也不能忘了家里头，要惦记着你哥哥晓得不？要不是想着有人能伺候你哥哥，你这条小命都留不下来！”
没个正式名字，就七女七女叫着的女孩，穿着件水红色的上衣，枯黄的发间别着一朵粗糙的红花。
结婚的日子，还要站在父亲身后看着他吃饭。
李大壮吃掉筷子上的肉，又夹了一筷子，施舍般递到闺女嘴边，“吃吧，下次吃这么好的东西，要等到你生儿子咯！”
说着，他又吞下一口酒。
像是连女儿的一生，都随着这杯酒被吞下肚。
七女怯怯的点头，眼见能吃上一口肉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骂声。
“没个把的废物，吃肉能轮的上你这赔钱货？”
是她的妹妹，被妈指桑骂槐，扯着头发一顿打。
七女吓得一哆嗦，立刻站远了点，“爹，你，你吃！”
李大壮随口骂了句，“大喜的日子你闹腾啥？”
他媳妇立马收住了手里的长棍，“哎哎，我不打了。”
拉着手里的小女孩就往厨房去了。
李大壮和同村人又笑着说话，大口大口吃肉。
那是一个女孩的余生。
七女看着身上难得的新衣，艰涩的扯了扯唇角，想要笑一笑。
还是失败了。
喝到一半，李大壮凑到于叔和老王跟前敬酒。
好话说完后，又试探着说出自己来的目的。
“我那儿子都快十六了，也到了娶媳妇的时候，两位哥哥，还得麻烦你们帮个忙，给寻个漂亮的媳妇！”
老王斜着眼瞥他，哼笑一声。
这村子，也算是他们常来的地方。
说要漂亮媳妇，意思就是能找个高学历，最好是大学生的黄花大闺女。
“老李，娶媳妇的钱，你准备好了没？”老王笑着问。
李大壮连连点头，“准备了准备了，儿子一出生，我就早早开始备下钱了！”
“你啊你！”老王闻言笑出声，点着李大壮笑个不停。
“不够也没事，”一边的于叔下巴一抬，“用你小闺女换也行。”
李大壮头也没回，惊喜的快跳起来，“真的吗？好啊好啊！”
他心里也高兴的很。
没想到养了两个赔钱货，还有点用。
一个丫头片子能顶一部分钱，到时候，剩下的钱就留给大孙子！
老王被哄得高兴，也顺着说下去，“你完了去挑挑嘛，这次我几个兄弟们也带来了不少好货呢！”
李大壮叠声应是，得了准话，又添了热情，不断地给几个人敬酒。
朝歌躲在隐蔽处，注视着一场荒唐的闹剧后，转身离开。
她用了最短的时间走过这座村子。
一共四十五户人家，有一半人，家中成员都是被拐来的女孩。
朝歌也看到邱莺莺的妹妹，邱月月。
她被扒光衣服，塞在狭小的笼子里，浑身没有一块好肉。
谁能想到，被拐走了八年，原来她就在隔壁城市的一处村子里。
那么近的距离，邱月月一抬头，就能看到家乡的天空吧。
那个时候，她在想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