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吴涯听得心惊肉跳的,看着托尼吴余怒未消的脸,试探地问:“托尼,什么情况?你和嫂子怎么了?”
托尼吴沮丧地:“我家两个孩子,都有自闭症。我们希望在这里得到好的治疗,因为我老婆相信这里的治疗水平是全世界最高的。也确实,针对这个病症,比国内的治疗手段多很多,但这也意味着你要付出的费用高很多。大的已经让我们倾家荡产了,我一直说不想再要小的,她非要,可能她太赌一把,生个正常的吧,结果小的也确诊了,还是重度自闭。”
程吴涯这才回想起来,第一次见他们全家是在飞机上,两个孩子确实一直在哭闹,而且是哭到精疲力竭那种。
原来这两个看上去那么漂亮的小孩,却是两个自闭症儿童。一个家庭有一个就够受的了,何况还有俩。
所以他老婆的冷漠,歇斯底里就都可以理解了。
程吴涯不知道拿什么话来安慰托尼吴。
托尼吴反倒耸耸肩说:“我觉得这大概就是我的命吧,我已经不挣扎了。我正在申请工签,抽中了就可以申请绿卡,现在虽然我有学生保险,但对家庭成员涵盖的内容太少。所以转了身份就可以给他们带来更好的治疗。也许等我们百年之后,他们就可以依靠这个国家的福利生存下去了。”
程吴涯只好说:“别那么想,说不定过两年治疗又进步了,你的孩子们不是没有希望治愈的。”
托尼吴重重地叹口气说:“关键是,我和桑红的爱情与婚姻已经被两个孩子完全摧毁了……”
在去医院的路上程吴涯和托尼吴没再交流,本来托尼吴要先送程吴涯回宿舍,但程吴涯坚持让他先去医院,他自己可以想办法回去。于是俩人开着车就上了医院。
托尼吴的大儿子不但有自闭症,还有严重的过敏性哮喘,而且过敏源一直没有查到,所以有时候突然就会因为某种过敏而窒息。虽然有缓解的喷雾,但发作得太厉害就得赶紧送急诊。
等他们赶到时,孩子已经缓了过来,但还在观察一下。
托尼吴看到儿子时伸手想抚摸他额头,没想到坐在床边的桑红用力推开他的手用厌恶的语气说:“你别在这儿演戏了,你心里巴不得他死对吧?”
她完全不顾及到托尼吴身边还站着一个程吴涯,托尼吴气得脸色发白,程吴涯也是尴尬得不行,忙陪着小心说:“吴太太,不好意思,是我找托尼吴帮我忙去码头找人……”
桑红头也不抬地说:“跟你没关系,我也不是冲着你来的,我不会指桑骂槐,我冲的就是他。”
程吴涯见托尼吴的脸又涨成了通红,好像怒火一触即发,忙拉他走出了病房,走廊里正有个饮水机,程吴涯接了杯冰水给他。
托尼吴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唉声叹气地说:“就因为她怀老二的时候我劝她不要,打掉,她就一直认为我冷血,对他们娘仨个都嫌弃。说实话,在孩子没想出问题来之前,我们过的都是好日子,可孩子有了问题后,她的心态就崩了。我也很难过。但是我的想法,现实就是这样,要接受,要面对,不能一会打鸡血似的巴望孩子能治成正常人,一会又沮丧到拉全家服毒自尽。谁受得了?”
程吴涯呆了呆拍拍他肩膀说:“我以为我的事就够痛苦的,没想到,你日子也不好过。”
程吴涯在两天内买好车,给托尼吴送去了一千刀,五百刀是给他对门的同事,帮助找集装箱去向的,另五百刀他是送给孩子们的。
托尼吴开始死活不要,程吴涯想了想说:“那这样,托尼,马上要路考,我对这里的交规还不是那么熟悉,要不,你当我陪练,带我几天,让我熟悉熟悉考试规则。这钱,就当是给你的陪练费。”
托尼吴思忖了一下点头说:“你要这么说,那我就收下了。”
程吴涯约好了路考时间在一周后,托尼吴便约他在下课后带他去练车,程吴涯这一周特别忙,有几个主课都开。等他匆忙来到学校的一个停车场时,老远就看到托尼吴站在车边对着他挥手。
程吴涯嘴里啃着三明治跑过去抱歉地说:“我来晚了。”
托尼吴等他一起上了车,关上车门,这才说:“找到拉那个集装箱的公司了,当天的这个箱子拉去了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