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森回到餐桌前时手里多了一堆邮件,他把它们扔到灶台上轻描淡写地说:“是杰西卡,她说我们门前的邮筒让车撞坏了,所以邮递员就把信扔到她家了。哦,她是邻居,就住在那排苹果树的后面。”
伊森抬手指了指窗外。
许贞念记得自己坐在客厅看夕阳时,看到院子的远处有一排已经掉光了树叶的树,那么说杰西卡应该是小白屋最近的邻居了。
“有这样的邻居真好。”许贞念由衷地说。
伊森却一言不发,好像在思忖着什么,然后抬头说:“我们不要和邻居说什么,因为,你在这里是非法的。”
许贞念心头一紧,低下头有些内疚,然后说:“好的。”
许贞念的腿伤得比自己想象得要严重,她在回到小白屋后的第二天就开始发烧了,腿肿的地方也一直没消。
伊森加大了消炎药并配上了退烧药,但第二天下午许贞念的体温又升了上来。她身上还有些擦伤的地方也有化脓的迹象。
伊森开车出去了一趟,回来后抱着一个纸箱子,然后把客厅一角的落地台灯拿进来,接着拿出了针头和药水,对许贞念说:“我要给你输液。”
许贞念虽然听不懂输液两个字,但是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了怎么回事,她下意识地摇着头说:“哦,不,我不需要。”
伊森一边给自己的双手用酒精消毒一边说:“不要害怕,我跟你说过,我曾经是卫生兵,你需要消炎,不然问题很严重。”
许贞念内心充满了矛盾,一方面她觉得伊森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另一方面她又觉得伊森不应该拿她的生命作冒险,他应该送她去医院。
虽然她身无分文,又没有合法身份。
但,这一切都不是她自愿的。
许贞念终于鼓足勇气说:“你能送我去医院吗?求求你了。”
伊森正把药水瓶想法固定在灯架上,他显然没料到许贞念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回头有些严厉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固定药瓶,固定好了才说:“你不能去医院。在我们这里见医生都需要预约,并且要用医保卡和社安号,你什么也没有,医院不会接待你的。”
许贞念因为高烧而打着颤,伊森抓紧了她的左手,寻找着她的静脉,然后看着许贞念的眼睛说:“珊莎,你要相信我,我在救你,只有我能救你。你要知道在M国,没有合法身份的人都会被送往遣返中心,那里每天都有人在死去。强奸,殴打,虐待,谋杀,传染病随时都会发生,因为非移太多,人员严重超量,工作人员根本管不过来。你想去那样的地方吗?你想和一群群从世界各地来的偷渡客、罪犯、小偷、黑帮、毒贩、变态在一起吗?”
许贞念颤抖着摇了摇头,她觉得手上一阵刺痛,然后一股凉意冲上了她的胳膊,她看到自己的血液在皮管里回流了一下,然后就被药水冲了下去。
伊森熟练地给她贴上药胶布,又伸手去调节输液管,又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最后把手指放到了许贞念的脉搏上,测量着她的心跳。
许贞念闭上了眼睛,面对着伊森为她做的一切,或许她应该心存感激才对。而她,此时,却不知道为什么,却感觉到自己好像逃出了一个牢笼,却又掉进了另一个陷阱一样,内心依然充满了绝望。
门铃又响了。
伊森有些不耐烦地嘀咕道:“这烦人的……杰西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