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行止见他还有话说,便出乎寻常的倚在门边,等他说完。
穆少虞如鲠在喉,但还是将斟酌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后日元宵夜宴,还请摄政王……解了公主的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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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夜宴往年都设在大礼皇宫的奉仙池,只因今年特殊,桑南国女王来朝,因此礼部吵了几日,最后还是上奏,设在更庄严些的景庆殿。
几张一模一样的奏章上,皆写着宋行止行云流水的大字:允。
元宵夜宴,景庆殿一如往日奢华。
桑南国女王还未觐见,宫宴上的官员皆是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论些时事。
其中讨论最多的,还是桑南国女王欲招王夫一事。
宫人的一声高喝让殿中禁了声。
让众人意外的是,居然是一向不理朝政的康德君主驾临。
穆弦思随着众人行过礼后,以余光悄悄打探了这位只出现在传闻中的皇帝。
康德君主今年五十有三,整整比排行十九的宋行止大了二十七岁。
浓眉挺鼻,虽老态横秋,却也不难看出,年轻时也是风神俊逸的。
只是虽身着五爪龙袍,可眼窝凹陷,身型消瘦。
声音也不似正常五十岁的苍松有力。
发丝也被仅仅一根道簪束着,穆若不是这身龙袍,恐怕也会给人一种道士的感觉。
穆弦思垂着眸,只觉得这康德君主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高台上的康德君主,正开口向宋行止问询太后被送至行宫一事。
宋行止暗自冷哼一声,原是为了那老妖婆而来。
当下不卑不亢呛了康德帝一嘴。
“太后年事已高,却还记挂着不属于她的东西,在行宫颐养天年已是她最好的归宿。”
“皇兄可不要忘了元嘉,元楷几人……”
“你……”
元嘉元楷乃是皇帝一母同胞的弟弟,当年政变,二人被宋行止一剑刺死在大殿。
而其余几个适时归顺于他的,被流放至西北大漠。
康德帝也没想到宋行止如今会如此肆意不避讳。
如今他知晓自己身体撑不了太久,太后虽然并非他的亲生母亲,可也是血浓于水的亲姨母。
就这般让她在行宫幽禁,他宾天后又有何脸面见父皇母后。
可眼下也确实抓不到宋行止任何的把柄。
只好含着怒气,扔下一句桑南国一事摄政王做主即可,匆匆的下了高台。
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偶然撇见殿中那抹娇色,又见六子宋煜怅然若失的坐在宴席之上,若有所思。
穆弦思今日是第二次坐在景庆殿的宴席之上。
不过这次不同于除夕夜宴,她与宋行止是之间是坦坦荡荡的眉目传情。
康德君主走后,她有些担忧的看着高台之上的男人,以口型询问他伤势如何了。
昨日早晨她难得起了大早,却发现男人已经离开了。
宋行止隔空回她不必忧心。
又让身侧宫人多拨了几个宫女去侍奉。
捏紧了手里玉杯的宋煜看着二人之间的一人独饮,拒绝了周边奉承的官员。
时辰已到,殿外击鼓奏乐的声音贯彻整个景庆殿。
穆弦思随着一众目光往外瞧。
只见一行外邦打扮的侍女和护卫抬着一顶轻纱软轿,轿中曼妙的身影若隐若现。
行至殿门前时,软轿被轻轻放置地下。
一只镶嵌着宝珠的尖头履自内而出,随后便是蒙着面纱的桑南国女王身影。
殿外鼓乐又敲了第二次,桑南国女王随着引侍步入殿中。
殿内一时间静谧无声,只因男子皆被那双魅惑的双眼吸引,而女子则是被她的轻罗绸缎和曼妙的身姿吸引。
而穆弦思则不同,吸引她的,是女王眉眼之间的,那颗红痣。
二人的眼神只在半空中短暂的交汇,可穆弦思却看出,女王对她的善意来。
想必是因那日在巷子处的原由。
殿外鼓乐响到第三次时,桑雅独自朝着高台之上的宋行止行了桑南国的最高礼仪。
“桑南国现任君王,桑雅。”
“拜见大礼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