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弃很不是滋味,“昨晚你都是装的吗?”
宋韫望着他的脸。
他那格外纤长笔直的漆黑眼睫垂下来,浓秀的眉毛微微攒起一点,配着洁净无暇的精致脸庞,莫名透着点楚楚可怜的意味。
她不知道他为何表现得一副她才是那个负心人的样子。
“就算我是装的,”宋韫眼眶一热,“三皇兄你又损失了什么?”
她在说谎,宋弃眼皮跳跳。
他心乱如麻,故意刺她,“你引我回都城,总不能就为了跟我睡觉吧。”
“腿长在你自己身上,你不愿回来,远隔千里,我也不能去把你绑回来。”宋韫道,“或许你对皇家没有留恋,但桃桃总是你的骨肉,你今天肯为她而来,将来也应该能为她守住宋家的江山——毕竟当初,是你答应桃桃上皇室属籍的。倘若宋氏江山倾覆,桃桃就成了亡国的郡主,你也不想看到她仰人鼻息生活吧?”
宋弃彻底明白了。
灵武朔方生变,皇帝在西海自顾不暇,只能下诏天下征讨逆贼。
结果各州县观望的多,奉诏出兵的几乎没有。
而他解决了两地的麻烦,但解决得太快了,快到有人坐立不安了。
“我的女儿,怎么可能会仰人鼻息?”他冷道。
她总是这样,当初自以为是嫁过来,便是为了宋昱在朝堂不受攻讦,为了宋家江山稳固如初。
她自己呢?
她自己究竟是怎么看待他的?
一个棋子?还是一个潜在的宋氏江山威胁者?
宋弃觉得一团火在胸间熊熊烧起来。
“你那个蠢哥哥惹得西北大乱,要替他收拾烂摊子,我不知道还要挨多少刀。战场上刀剑无眼,说不好我什么时候会死。你假模假样装一晚,就想让我为你们宋家卖命?”
他扯开她身上的被子,不假思索地按倒她。
宋韫花容失色,奋力抵抗起来。宋弃不紧不慢解了她松松挽好的衣带,一路往下。
燃了一夜的烛火熄灭了。
屋里彻底暗下来,宋韫看不清他的脸,凭感觉挥手去打他,不知哪一下打重他要紧处,他闷哼一声,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翻了个身。
这次到天光大亮,宋弃才放开宋韫。
宋韫伏在枕上,久久没有动,宋弃拧眉,把她揽过来,果然哭得满脸都是泪。
他身体冷静了,可头更疼了。
“别哭了。”他随手抽过被角替她擦去眼泪。
“不要你管!”宋韫还是哭,哭了一会儿,看他只知笨手笨脚擦眼泪,便又骂道,“猪头,混账,王八蛋!”
宋弃拂开她脸上被汗和泪浸湿的发丝,默了默,道:“我对做皇帝没兴趣,你大可不必那样敲打我。”
“昨晚你我那么好,我昏了头,以为你心里也有我。你说我是为小毛猴回来的,其实比起小毛猴,我更想见你。”
“我本来打定主意,再也不见你,可你又送了画像来,上面没画你,却处处是你的影子,你的气息……有时我对着画像找你的影子,一坐就是一天,练兵都提不起劲。”
“这次在朔方受伤坠马,我躺在被鲜血浸染的战场上,战马铁蹄从我身上踩过去,士兵举刀向我身上砍过来,我猛地想起,活了快二十年,可我和你只相处了不到一年的光阴。”
“我不甘心,因为不甘心,我用手臂挡了那把砍下来的刀,我又站了起来。因为不甘心,我又站在了你面前。在看见你的脸之前,我都不敢合眼。”
宋韫渐渐止住抽泣,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说这些话,宋弃其实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拉起她的手,摩挲着被他握红的手腕,然后把脸贴在她掌心,“还有件事,你也说错了。小毛猴有你,还有我,她这一辈子都会过得很顺遂。”
他虽黑了,但肌肤还很细腻,宋韫的指尖碰了碰他的鼻子。
“三皇兄,你是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