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妹盯着她。
“我对王帐无意,只想与姒氏联姻,保证交趾的稳定和和平。我如今虽说掌管着整个交趾,但没有姒氏的支持,其他部落也是嘴服心不服——他们不与我一心,这对我的政绩可没有好处啊。”
“我就知道你答应嫁给我父王是别有用心!”多娜对阿妹举起鞭子,“父皇不行了,就让我嫁给你,你还说不是为了王帐?”
阿妹诧异,“我在城里,琉璃做瓦,美玉做窗,盖的是蜀锦做的被子,穿的是云锦做的衣裳,一块擦手的帕子都是吴绫软纱制成,你说,我要这顶臭烘烘的王帐做什么?”
想到她之前送来的那些溜光水滑的衣料和精致璀璨的首饰,多娜有心反驳,都不知怎么反驳。
见多娜的鞭梢落下去,阿妹趁热打铁,“你和我联手,我拥护你做八部的新王。这顶王帐,还是你们父女的。”
“我考虑考虑。”多娜跪回姒闳床边。
知道她动摇了,阿妹没再逼她,略坐一坐便退出王帐。
三日后,多娜遣人到衙署传话,说她同意交州王的提议。
虽是意料之中的事,阿妹仍禁不住心喜。
这一趟王帐之行,从过程到结果,都跟主子料得分毫不差。
抬头,宋弃却没什么反应,只坐在案后对着一块碧绿玉牌发怔。
她认出那是小公主的玉牌,顿了顿,安静走开了。
天顺元年的夏末,交州王和姒氏的王女在王庭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与此同时,宋昱亲率六万神武军从都城出发,一路往西驱逐羌族人去了。
*
早秋的晚上渐渐凉了,湖畔金柳下的竹床铺了厚厚一层毡毯,设了软垫,桃桃穿着绸衫绸裤,拖着阿福一只脚,趴在床边,呆呆地盯着湖边草叶间飞舞的流萤看。
宋韫见她连眼珠都不转了,不由好笑,又命人捉了些流萤系在鲛纱帕子里,挂在床头哄她睡觉。
桃桃也不知怎么回事,就爱在外面玩,一在屋子里待久了就闹。
她简直拿这孩子没办法。
好容易睡了,宋韫便喊乳母抱她回去。
因见阿福被桃桃压得毛都瘪了,也一笑,在它身上轻轻摸了摸,“你在她跟前倒乖,回头奖你小黄鱼吃。”
阿福眯着眼喵呜一声,把脑袋蹭到她腿上,不出片刻,也打起了鼾。
“公主。”春音忽惊慌失措跑过来。
宋韫笑道:“你怎么了?”
“刚才沈大人来,给门僮留了话。”春音脸上又是震惊又是沮丧,“他说使君……使君他……”
宋韫从阿福肚皮收回手,“有话就说,你结巴了?”
春音一咬牙一跺脚,“他说萧使君又成婚了,这次娶的是他们部落首领的女儿。”
暮色里,宋韫的身影像被定住了,良久,她才冷声道:“沈如玉这么爱学舌,早晚把他送进宫去做内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