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知府刘鸿收了好处,对此睁只眼闭只眼,偶尔还参与其中。
宋弃翻到刘鸿的私账时,看见上面累积的数目,都没忍住吃了一惊。
“使君,”府吏进来,躬躬身,“城西那家乐坊清查完了。有家且愿意归家的有十五人,有十人不愿跟父母哥嫂回去,还在扯皮。”
宋弃正在用左手临帖,闻言,将纸上挤成一团的字划掉,头也不抬道:“怕被再卖?”
府吏称是。
“等赤伊丸受完刑,叫上他跟你去。”宋弃重新抽出一张纸。
府吏呲牙,凭赤伊丸的身形长相,往那一戳,别说难缠的家亲,就是鬼都得夹着尾巴跑。
“以后这些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宋弃蘸了墨汁,对着碑帖,忽找不到写到哪个字了,便很不耐烦道,“只要没强逼人就范,或者闹出人命,犯不着什么事都来汇报。”
府吏走后,宋弃又心不在焉写了两个字。
写完一看,还是拿不出手。他把笔扔进笔洗里,越想越窝火。
他不明白陈卫理跑什么。
不跑还好,这一偷跑,传到宋韫耳朵里,他成什么人了?
一个两个,搞得他好像是什么杀人狂魔,不把人赶尽杀绝不罢休似的。
宋弃转了几圈,扭头盯着墙上的羊角弓,陷入沉思。
严帝病重,太子即位,或许早有预兆。
会是多久之前呢?
是图卡写降书的时候,还是她嫁过来的时候?
严帝生病,宽仁软弱的太子理政,交趾生变亲王遭困,江南连年灾祸导致民乱,晋北的魏南王野心勃勃……
好一个多事之秋。
怪不得新婚夜,她那样激动说她是自愿嫁来交趾的。
她话里的未尽之意,应该是她自愿嫁来交趾平乱的。
太子许可,她自愿,帝后不知情,陈卫理也不知道。
换言之,她嫁来这里,在都城是不能说的秘密。
这下一切都说得通了。
原来图卡的降书只是恰巧顺了天时地利人和。
没有他请旨尚公主,还有魏南王义子在等着。
而她厌恨她的外祖家。
她宁愿自苦,跳进他这个火坑替太子解决掉交趾的问题,也不会赏甄家义子半个眼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