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音扶着宋韫下来。
道旁的官员俯身行礼,宋韫抬手叫起。
她看眼人群里用手帕按着额头的四皇子,脸上挂满寒霜,径直往金顶马车走去。
车前围着的铠甲士兵步步后退,为难道:“公主,刀剑无眼,请止步。”
宋韫道:“你们隶属禁军,如今却对育王唯命是从,怎么,你们育王是要造反了?”
她梳着高髻,红衫绿裙,一张脸脂粉停匀,像春日枝头上最明艳的那朵海棠。
士兵们不敢直视,都把眼睛藏在盔甲的阴影里,齐声道:“不敢!”
造反的罪名太重,他们无力承受,犹豫良久,还是闪身让开了。
“不要让她上来!”
车内传出宋鼎声嘶力竭的怒吼。
宋韫置若罔闻,在春音的搀扶下登上马车。
车内多余的东西都被搬走,只铺床设褥,好让不能动的宋鼎躺得舒适。
他旁边还有两个留须文士,见了宋韫,才就地跪着行了个礼。
这个时候,还对宋鼎如此上心,大概只有胡家的人了。
宋韫道:“两位大人,可否留我跟育王说两句话?”
两人相视一眼,沉默退出去。
车里没有外人,宋韫立在车边打量着宋鼎。
他应当还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脸色青黑,瘦骨嶙峋,两颊瘦得嘴嘬起来,像个猴儿。
“大哥,你信不信,恶有恶报?”
她慢慢靠近宋鼎,蹲在他榻边,静静望着他。
宋鼎怒视着她的脸,眼底猩红,睚眦欲裂:“我——不——信!”
他一用力说话,身上的伤口便牵扯着疼起来,“你以为你嫁过来,换我回去,我就会感激你?”
“如果不是你当初吵着闹着要来这鬼地方,我岂能沦落到这种地步?”
“你这么做,只不过是在为自己赎罪!”
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怨毒的笑。
“昭阳,你的好日子到头了!那蛮子面目全非,形容可怖,又极度厌恨北玄人。凡是敢看他脸的北玄人,全被他挖了眼睛!”
“等你今后在他手上生不如死的时候,你就会后悔当初怎么没死在我手里!”
他仰面大笑,门牙缺失的嘴使他看上去更像个老头子。
宋韫看他躺在玉枕上摇头晃脑,但锦被下的身体却动也不动,只觉他可怜又可悲。
“我是他亲自求娶来的,他怎么会对我不好?”她平心静气道,“而且我有食邑有封地有卫兵,他待我不好,我与他和离便是。大哥放心,我绝不会落到大哥这种境地的。”
春音在路上告诉她,他这几月都在暗牢里,手脚叫人打断了不说,每日还得受一顿鞭刑——受刑时他们这些北玄俘虏都得去观刑。
直到昨天使者上门,他才被放出来。
按说受那么久非人折磨,他的精神早该委顿了。
他如果不是天赋异禀,就是胡家来的人在耳边吹了什么邪风。
把他不该有的心思吹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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