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人……
宋弃自觉冷静不少,便一点头。
这关总要过。
早死早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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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韫和春音久别重逢,心内喜悦,可惜实在疲累,没聊太久,就止不住呵欠连天。
春音说来日方长,伺候她梳洗睡下。
她握住春音的手安心睡了。
春音说得对,来日方长。
她本来是不抱任何希望来这里的。
但这个交州王不是粗蛮的野人,而且春音重回她身边,这已经比她预想的结果好太多了。
她和春音还有好多年的时光要度过。
不急在这一时了。
心境改变,睡得更加踏实。
只是换了新地方,难免多梦,夜半从梦中惊醒,青红帐幔半垂,只有她一个人。
她坐起来,撩开帐子。
桌上红烛垂泪,落了自己满身蜡油。
桌旁坐着一个红衣男人,眼睛隐在眉骨下,不知是睁着还是闭着。
听到动静,他身子坐直,眉骨下一阵光华流转,想是睁开眼了。
宋韫感到他的视线定定落在自己身上,忽有些恼,他既进来了,怎么也不叫宫人通传一声。
“春音。”她扬声叫了一声。
桌旁的男人终于开口了,“太晚了,我让她们去睡了。”
宋韫拥着被子,下意识问他:“什么时辰了?”
“丑末寅初了。”他道。
宋韫惊奇地看着他,“你一直坐在那里?”
他头微微低下去,声音也低了,“你太能睡了,我们还没喝合卺酒呢。”
宋韫有些尴尬,但看他并不像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也就理直气壮道:“我没醒来,你就该叫醒我呀。”
她才睡醒,声音也软绵绵的。
宋弃静了片刻,起身提了酒壶,斟了两杯酒,端过来递到她跟前,“我没睡,就不算过去了,现在喝也来得及。”
他搭着眼帘,不敢看她。
宋韫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下意识接了酒杯。
一低头,里面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液体在杯底。
她抬头。
他好高啊。
都快跟床顶一般高了。
宋弃俯身把胳膊弯过来,宋韫抬起胳膊将手腕搭上去。
两人的距离在凑近酒杯时骤然拉近,宋韫感到他身上有森森寒意透过来。
她偏头,他的鬓发是湿的,就连纤长笔直的眼睫好似也湿漉漉的。
他是用冰水泡澡了,还是偷偷哭过了?
后面的念头一出,她顿觉荒谬,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郎,怎么会在新婚夜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