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宫。
秦王嬴稷强撑着病体坐在榻上,榻上摆着两把纹路复杂的利剑。
在看到两位曾孙迎着朝阳走进殿内,逐步向自己靠近时,他仿佛看到了秦一统天下。
“政儿、钺儿,你们..咳.你们来了。”嬴稷声音愈发苍老,他强打精神,抬起手挨个摸着两个曾孙的脸颊。
年轻可真好啊,能够带着大秦越走越远。
瞧着嬴稷如今这样子,嬴政眼眶中泪水打着转儿,却强忍着并未流出来。
大秦儿郎流血不流泪,他不能哭。
“曾爷爷,政儿带着钺儿来看您了。”嬴政推了推嬴钺,兄弟两人一同向嬴稷行了跪拜礼。
嬴稷抬了抬手,让旁边的侍人将兄弟二人扶起。“今日..今日寡人叫你们兄弟来章台宫,是..是想将这两把剑传给你们兄弟二人。”
床榻上摆放着的那两把剑,正是湛卢剑与太阿剑。
“曾爷爷..”
嬴政想说什么,却被嬴稷一个手势拦了下来。
“曾爷爷食言喽,没办法踏平赵国为政儿报仇,也无法看到政儿要铸造的那把天子之剑。”
这些话仿佛用尽了嬴稷的所有气力,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睛却一直盯着面前的兄弟二人。
“鹿卢剑为秦王所有,寡人暂且不能传给政儿。”
“钺儿跟武烈王很像,都是天生神力,假若政儿继秦王位,必定要以钺儿为将。”
“寡人..寡人今日将湛卢剑传予政儿,太阿剑交于钺儿,以后的路,就靠你们两兄弟相互扶持了。”
将湛卢剑接在手中后,嬴政用衣袖将眼角的泪水擦拭干净,他点点头,保证道。“曾爷爷放心好了,钺儿是我弟弟,我们兄弟二人会携手完成老秦人六百多年的夙愿。”
嬴钺附和道。“阿父说钺儿是阿兄的征北大将军,既然钺儿是大将军,自然要听阿兄的话。”
“钺儿会帮阿兄带着秦人踏遍山东六国,曾爷爷尽管放心,钺儿知道分寸的。”
“好..”嬴稷笑着点头,他贪婪地看着两位曾孙的面容,脸上的褶子更深了。“寡人..寡人这辈子除了灭掉东周,最大的功劳就是将你们一家从赵国接回秦国。”
“若非如此,寡人不知此生能否与你们二人相见。”
“上天对我嬴稷不薄,活了七十五年,在秦王位子上坐了五十六年,还有两位这般聪慧的曾孙,天下,注定是我秦国的天下!”
话音刚落,嬴稷嘴中吐出一口黑血。
他不想让曾孙们看到他的窘态,想要给自己留下最后的体面。
“政与钺拜别秦王。”
在将要离开章台宫时,嬴政拉着嬴钺,兄弟二人跪下行了三跪九叩之礼,拜别秦王。
三叩九拜,是朝见天子的礼仪。
“走..走吧,之后就看你们的了。”
秦王嬴稷仰头大笑着,直到章台殿的宫门关闭后,原本随风摇曳的烛火瞬间熄灭,仿佛昭示着一代霸主的崩逝。
“阿父、阿母,稷儿来找你们了。”
七日后,秦王嬴稷崩,享年七十五岁,谥号昭襄。
太子嬴柱继位,孝期过,除服、加冕三日后突发疾病而亡,享年五十三岁,谥号孝文。
秦孝文王嫡子子楚继秦王位,封正妻赵氏为后,嫡长子政为秦太子,嫡次子钺为烁阳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