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我说的不是事实?小天也管我叫哥!他做得怎么样?他跟我几年?你跟我几年?”
事已至此,黎波知道,自己没路了,他知道,不管黑道白道他都没路了,他凝望着混沌空旷虚无的大山,内心反而有了一丝释然。
“小天跟你时,你四十四岁,我跟你时,你才二十六岁,四十四和二十六,能一样吗?”黎波语带嘲弄地问道。
“你把话说明白!”
“小天跟你时,你刚出狱,那时候你人生已过半,我跟着你时,你才二十多岁,刚刚在道上有点名望,那时候的你,满腔激情和热血,这能比吗?”
黎波彻底放松下来,缓缓说道:“87年,那会儿你在道上已经如日中天,我跟你也不少年头了,红兵越强都有了自己的实体,甚至后进来的崔革,你都把鹤清区家电城管理费交给他去收,唯独我,守着个收破烂的店..”
“这话你不昧良心?我后来..”
“你听我说完。”黎波冷笑道:“你一碗水端不平,这不是一次两次,91年,那会港片很火,我寻思着弄点带色的录像带到市场上卖,这玩意肯定挣钱,你怎么说?你说这玩意上面现在严查,不让我搞,呵呵,不让搞就算了,你转头没两月,就把这摊子活儿丢给了黑龙,我草,黑龙就一外人,那煞笔,当初混成那B样,就一个蹲路边捡烟屁股的货色,你给他,结果黑龙卖H碟没一年,就起来了。”
顾伯豪紧紧抿着嘴,安静听着,好几次想插话,最终也没开口。
“93年年初,你进去了,跃强红兵要死不活的模样,尤其是越强,被芮钢白凯南撵得跟都一样,唯独我,我是靠我自己,搞物流,一步一步,把天海做到全市最大,可你呢?99年一出来,直接摘桃子,我踏马干这么多年物流,好不容易有现在这点成绩..”
“我抢你天海了?我求着你要股份了?我道德绑架你了?”顾伯豪忍不住插了一句。
“你没求,但作为大哥,你得知趣,得避嫌啊!”黎波哼了一声,“就好比小天,在顺安干得蛮好,开赌场,搞餐饮,红红火火,你过去黔州,说想在黔州干点事儿,你说他怎么想,会怎么做?你是他大哥,他能给你安排到海皇阁当服务员?安排你去赌场当保安?”
顾伯豪没吭声。
“不仅仅是这些事儿,豪哥你讲情义,大家都知道,可你刚愎又优柔寡断,完全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00年,吕薄荣被撵得跟狗一样,已经被打残了,我多少次建议你痛打落水狗,可你呢?迟迟不动手,还要拿道义当牌坊,观望观望观望,你比袁绍还袁绍,比刘备还刘备!”
“所以你就千方百计唆使我跟吕薄荣掐,挑拨离间,拿我顾伯豪、拿红兵跃强甚至小天,当牺牲品,给你铺路开道?”
“不止这些,咳咳!”黎波很费力的扭过头,看着顾伯豪的侧脸:“豪哥,你确实有很强的个人魅力,可你身上的毛病也是一箩筐,类似的事儿真要说,能说一天一夜,你不止性格有缺陷,而且还眷恋权位,我好几次暗示你,说给你买个大宅子,山清水秀的,水好空气也好,你也一把年纪了,可能我话说得比较含蓄,可你真不明白吗?还是你揣着明白当糊涂?”
“是,红兵是我害死的,我黎波不是人,你怎么骂我,怎么打我,都今天这田地了,我懒得挣扎了,可我说的难道不也是事实?”
顾伯豪掐灭烟头,怔怔望着依然黢黑的山脚,没吭声。
“所以,回到之前那个话题,你拿我跟小天比,有意义吗?最近几年,你开明了不少,可你毕竟五十岁了,山顶的风景你见过,你觉得没啥意思,可对于我黎波来说,有些事儿,我已经做了,我还能回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