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回去路上，他老妈就开始唠叨、数落他老爹，明显还在生着气，“你是死人啊？刚一句话都不吭，咱这好心好意给人工作，付人工资，结果怎么样？说是打发要饭的，埋汰人。
真是气死我了，什么人……”
向国军走在一边也不说话，黝黑的面庞上几分悻悻，他夹在这中间，两边都得顾着，真是左右为难。
一旁向南开口道：“妈，你歇歇气，歇歇气啊，爹他也是没办法，现在那四婶不是不愿来嘛，这不挺好，气大伤身，大过年的，咱开心点。”
王水莲最后哼声，“以后啊，咱自家过好就行，其它都别去管，不然像你爹这种老实性子，咱家真要被欺负死。”
向南、大哥、二姐几人都是点头应着。
初二，嫁到密云那边的二姑，一家子到他家拜年，二姑下面一共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都还在上学，二姑夫就是地道的农民，给他家提溜了一兜子的鱼，白鲢、大头鱼、草鱼都有，得有四五十斤了，看着还挺新鲜。
跟二姑家关系一直挺不错的，王水莲瞧得欢喜，“云朵，拿这么多鱼啊，你们自家留着吃啊。这鱼看着大，一条都得有五六斤了。”
二姑向云朵道：“大嫂，这都是年前密云水库里打上来的鱼，在家里给养着，便宜，都很新鲜，过年用来招待客人最好了。”
王水莲笑着点头，给煮了糖水鸡蛋，招呼客人坐下来吃。二姑夫嘴里抽着向南刚递给他的大前门，看着桌上的瓜果零食，刚屋里屋外都去瞧了瞧，这新房盖上了，大的在机械厂上班，还听说开了个裁缝店，每月能有七八十的收入。
可是感慨、诧异，原本这兄妹几家中，论生活条件都还不如他这农村的水平，眼下不到一年光景，摇身一变，成了几家之中最好的了。
真是羡慕！
陈建军抽着烟，说道：“向南，你家这个土暖气搞得好，屋里头待着跟农村坐火炕上一样，怪暖和的。”
向南点点头，聊着闲话，“二姑夫，你们那去年地里头收成怎么样？我刚听二姑讲，家里面养了十几头肥猪，有这事吧？”
陈建军抽口烟道：“这也是你二姑之前撺掇起来的，要我来我肯定不敢的，不过现在想想还是你二姑聪明，不然指望地里头那点工分钱，孩子学都要上不起了。
向南……”说到这，陈建军身子凑过来些，挺小心翼翼问道：“我是打算过完年后，再去抓一批小猪崽来，然后自己养着，准备养个二三十头，你……你觉得怎么样？不会出什么事吧？”
向南道：“二姑夫，现在上面政策呢也是越来越开放，别的地儿先不说，就我家这片胡同附近，小摊小贩每天都有，走街串巷，售卖鸡蛋、猪羊牛肉、各式蔬菜什么，不少都是郊区农村过来的。
他们这些鸡蛋、猪牛肉的哪里来的？那肯定是自个养的，对吧。所以啊，你就放心的养，不过呢，现在呢这政策毕竟还不明了，风险是有些的。二姑夫，你可以这样啊，跟你们村里的支书、大队长搞好关系，送点礼物烟酒什么，就把这养的猪挂个队里集体户下，这就是公家财产，别人能说什么？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呵呵！”
陈建军连连点头，“对对，是这么个理。向南，你这在农村插队了几年，可是成长了不少，怪不得你家现在能搞得这么风生水起，有你和你大哥在，你爹妈往后就等着享清福了，呵呵！”
向南缓缓吐出口烟圈，轻笑着。
初三一早！
全家一大早就起来了，今儿要去姥姥姥爷家，路程有些远，得早些去，给两位老人的营养品，大舅、小舅家的京城特产等礼品，前两天就收拾好了，给拿到了停在大杂院门口的嘎斯车上。
这车子是向南问王大民借来的，他们这一行六人，大包小包，加上春节期间，坐火车的旅客肯定不会少，干脆直接开个车过去好了，礼品什么放后车厢，二姐坐副驾，小妹坐她腿上，老爹老妈、二哥坐后座，有些挤，但也能坐下。
院里邻居都出来瞧热闹，看着这四个轮的铁疙瘩，可是稀罕，刘婶道：“水莲，你们这一家这是去哪？”
王水莲笑着道：“刘婶，这不过年嘛，回趟娘家去，呵呵！”
王金财围着嘎斯车转了圈，这摸摸那瞧瞧的，眼里都是羡慕，来到主驾旁，对坐里头的向南道：“向南，这铁疙瘩怕是要不少钱吧？啧啧啧……还是你厉害啊，你还会开这玩应？”
向南兜里掏出烟，给车里的老爹、大哥，还有王金财都分了根，自己也给点上，抽口道：“这有些借朋友的，具体多少钱我不清楚，但十几万我想肯定要的，呵呵！”
王金财夹烟的手都抖了抖，“乖乖！十几万！我这一辈子都挣不了这么多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