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情感本就比常人更加浅淡些,用现代人的话来说叫情感缺失症,如今情绪却是难得地波动了一下。不论如何,他都不会放过“他”了。除了“他”是第一个不怕他眼睛的人外。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治疗他头疾的东西,他又怎会轻易地放“他”离去?毕竟吃了那么多年的药依然抑制不住那头疾,反而效用越来越趋近于无。
他原以为自己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带着这副诡异的模样,就这样苟活着,替人赎罪,说不定哪天自己就会因为头疾失控地自尽,可是现在,情况截然不同了……
沈流英还不知道自己对刘耀来说意味着什么,不知道他不会再杀自己了,更不知道他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了。
对于自己的弱点他自然不会轻易付诸于口,“崖香,你只需要听话就行了。”意味不明的视线投射在“他”动人的脸庞上。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她差点没反应过来是叫自己的。沈流英到底是在文明社会生活久了的人,还从没有见过这种类型的疯子,她竭力抑制住心底升腾出的寒意与惧意,梗着脖子僵硬地点头表示明白。
刘二少爷很是满意沈流英的识时务,终于大发慈悲地松开了“他”。
沈流英的身体还有些发虚,不过已经好多了,晃了两下后最起码能好好地站稳了。
听话?自然会好好听话,不过离开刘府后就不一定了。沈流英淡漠地想。
“过来。”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沈流英没反应过来,一时有些愣怔地抬头看着他。这才注意到,他侧身而立,光线在他脸上划过,他的右眼竟然也泛着紫芒……
见沈流英毫无反应,不过才一会儿功夫,尝试过不再头痛欲裂的舒适感觉后,他竟有些受不了这头疾了,果然,这个人……
“嗯?”不耐的声音响起,拧起的眉心显示着主人的暴戾。
沈流英害怕他再次发疯,只好听话地走到他的身边。
“再近些。”
沈流英又往前挪了一步。
“没吃饭吗?走这么慢。”铁臂一伸,将沈流英拉到了身前,拿起白色的布巾甩到了“他”的身上,随意靠在了身后椅子的仰枕上,示意“他”来给自己擦头。
沈流英表示确实没吃饱饭,不过她也不敢说出来,伸手接过白色柔软的布巾开始擦拭他的头发。她从没觉得一个人的头发这么麻烦过,又长又密,似乎怎么也擦拭不完,很难想象,他每天是怎么坚持擦干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依旧麻木地给他擦拭着头发,头发终于半干了。
刘二少爷早就阖上了双眸,纤长浓密的眼睫轻轻低垂,在他的眼下投下一层浅浅的阴影,眉宇舒展,透着些微惨白的浅淡的唇微抿,看样子是睡着了。
沈流英轻手轻脚地放下手里的布巾,打算悄声退下,可是她才离开他有一步之遥,他就倏地睁开了眼,敏厉的视线焦灼地望着她,这完全不像是熟睡的人的眼神。
沈流英尴尬地收回了向外走的脚,若无其事地又回到了他的身后给他擦头。别说,他的发质还挺好的,要是在现代,得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头发啊,不用漂染就是自然且有光泽的黑紫色。啧,又想多了。
他灼热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好一会儿才转过头重新靠上仰枕,“给我按头。”
沈流英撇撇嘴,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告诉自己这是给钱的老板,不能得罪,默念三遍后才心平气和地抬手附上他的太阳穴。
“他”的手温暖而又柔软,力道虽然有些小,不过效果却出奇的好,很快就抚平了他头部翻涌的暴戾。
其实刚刚他自己也有些不可置信,“他”仅仅在他旁边不过半个时辰,自己竟然有些昏昏欲睡了,若是能,离“他”更近一些,自己是不是就能睡着了?他有些淡漠地想到。
这个时候,刘二少爷还没有意识到沈流英对他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