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流英神色抗拒,他呷了口茶,锋利无比的视线转向“他”,“要么搬过来,要么死。”
没有人能牵动他的情绪,这个人却可以,“他”本来就不应该活着。或许,死了会更好。
沈流英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手指不禁攥紧了衣袖,“好,我搬。”
在生死面前,所有的原则都可以无限地退后。
很显然沈流英很明白识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
铺好被褥后,沈流英下楼时顺手拿了一件东西,抬头望了下惨淡的天色,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很适合她下手。
在发现沈流英不但没有被厌弃,反而还被刘二少爷重用了,团子就猜测很可能是沈流英爬上了二少爷的床,否则二少爷为何独独对“他”不同,他龌龊地想。
一开始,团子心中很是慌乱,害怕“他”利用对二少爷吹枕边风来报复自己。
后来,团子见这两天沈流英都没有什么动作不禁稍稍放松了些,说不定“他”害怕他背后的叔叔而不敢下手呢?又忍不住出去玩乐了。
这点正合沈流英意,她等的就是这天。
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钥匙轻易地打开了团子的屋子的门锁,她将拿下来的东西放在他的桌子上,忽然有点期待他回来看到这件东西的神情了。
等团子兴致勃勃地回来后打开门看到桌子上的东西时候,他整个人都像傻了一般,只见那插有华丽孔雀翎的龙泉青瓷盘口胆瓶正静静地立在他的桌案上!他虽然没有去过二少爷的屋子,可也知道这东西不是他一个下人可以轻易拥有的,或者说,一目了然这是主子的东西!!!
沈流英!一定是“他”!这个念头倏地在脑海中划过。他下意识地想要去找自己的叔叔,一转头却看到了靠在门扉上好整以暇的沈流英!
“哎呀呀,瞧我发现了什么?团子,你胆子可真大,竟然敢以下犯上偷盗二少爷最心爱的孔雀翎!怎么,你是又没钱了吗?没钱你可以早说呀,我和石头都不会见死不救的,虽然我们也没有什么钱。”她的脸上却不像话里那么关心他,反倒是幸灾乐祸的样子。
听到“二少爷”“最心爱”几个字,团子目眦欲裂,气急攻心:“沈流英,你,你……”一连说了好几个你字,就是说不出重点。
“我,我,我什么?”
“是你诬赖我,我根本就没有……”
沈流英打断他的话“我诬赖你?苍天在上啊,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诬赖你,你有证据吗?没证据可不要红口白牙地乱说啊!”她又凑近他低声说道:“乱说话可是要遭报应的。”
团子终于忍不住,手握成拳纵身袭上沈流英,沈流英冷笑一声,似乎早就料到了,侧头一闪,躲过了他的拳头,她徐徐掸了掸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忘了告诉你了,二少爷已经知道你偷窃了,很是生气呢,你还是想想该怎么解释吧?”
“对了,到了二少爷跟前,可别说什么被我诬陷了的蠢话,无凭无据的,二少爷凭什么信你?”说到这里,她仿佛开怀极了似的轻轻笑了起来。
团子来不及跟“他”争辩,现在当务之急是去向二少爷解释,只要二少爷肯相信他,他就还有机会……
其实这个时候他如果去问问自己的好叔叔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可惜他被沈流英激得乱了方寸。
一切都如沈流英事先预料的那样,完美地进行着。
团子不知道的是,由于近日跟沈流英相处得久了,石头上楼的任务都被沈流英领了,再加上平日里二楼根本就无人敢来,现在的刘耀并没有再戴上那碍事的眼罩。
也就是说,刘耀最在意的左眼暴露着。
所以,不管团子是不是清白的,他只要进了那间屋子,他就注定要死定了。沈流英冷漠地想。
可是她的手却有些微微地在发抖,终究是一条人命……她没有错的,若不是她机敏,那日死的就是她了!她没有错的,她倏地攥紧了手指,等了一会儿,又缓缓松开了手。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终究是要学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哗啦啦……呼啦啦……”迟来的雨水终于倾泻而出,洗刷着这陈旧的世界,为它的将来的生机勃发做准备。
她伸出素白的手指接过连绵不绝的雨水,雨珠自她纤瘦莹白的手掌上滚落,身体终于不再止不住地颤抖,她想,一切应当都已经结束了。